我擡起頭來，俞薇看見我的那一刻，表情瞬間僵住了，她張了張嘴，似乎有些不悅，可礙於凌朔的面子，不敢發作，只能故作大度地笑了笑。
“這不是賀小姐嗎，這麼晚，怎麼上別人家裏來了？”
“賀小姐身體不舒服，你照顧一下她，我還有工作，先去書房了。”凌朔簡短地吩咐完畢，擡腳走掉。
“那就麻煩凌太太了。”我笑意盎然，假裝看不懂俞薇的不快，自顧自地走上樓梯。
俞薇吩咐傭人給我泡了紅糖薑茶，又拿來衛生巾遞給我，隔着洗手間的門，我幾乎能看見她恨不得趕我出去的猙獰。
她佔有慾一直很強，即便是打敗了所有的女人，當上了淩氏集團總裁夫人，可骨子裏的嫉妒和小心氣還是沒改掉。
我故意在洗手間裏多磨蹭了一會兒，直到俞薇忍無可忍地敲門，“賀小姐，好了嗎？要是實在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吧。”
我打開門，臉上浮起溫和的笑，“好了，幸虧凌太太的照顧，不然我今天就要出糗了。”
俞薇靠着門，連裝都不想裝了，“既然你已經沒事了，現在就出去吧。”
“那怎麼行？我跟凌先生還有工作要討論。”我與她擦肩而過。
俞薇臉色一變，“噔噔噔”跟上我的步伐，一把拽住了我。
“你什麼意思？你一個未婚姑娘大晚上的跑到人家夫妻家裏來，賤不賤啊？”
這些事，不都是你俞薇自己以前幹過的嗎？當年我懷孕的時候，俞薇你是如何厚着臉皮，想盡一切辦法地把凌朔從我身邊搶走，難道當了貴婦就連記憶也變得不好了？
我不動聲色地擡起眸子，衝她勾脣一笑，“凌先生知道他的妻子嘴巴這麼髒嗎？”
說完之後，我舉起手機衝俞薇晃了晃，“或者，我現在就把這些話錄下來，發給凌先生欣賞一下？”
俞薇氣得腦袋上冒煙，我則心情愉悅到了極致，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欺負一個惡人的感覺會這麼爽。
我慢悠悠地下了樓梯，走到凌朔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凌朔喊了一聲進來，我走進去，發現他在看文件。
他靠在椅子上，示意我坐。
落地窗外雨聲潺潺，我聽着聲音，忽然想起曾經跟他在一起的種種，那時候我對凌朔愛得卑微，他說什麼我都相信，爲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有一次也是這樣的下雨天，凌朔在公司加班，我知道他沒有帶傘，特意開車去接他，結果在他辦公室門外，看見了和他擁吻的俞薇。
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只懂得付出的我，在凌朔心裏根本沒有任何存在感。
“凌總，明天我要帶着我們公司的工作人員去採訪一下你們的化妝品研究工廠，到時候你可以陪同嗎？”
凌朔聞言，擡起眸子看了我一眼，“我需要找祕書看一下行程安排。”
我隱隱感覺到，不知道什麼原因，凌朔似乎對我冷淡了許多，難道是俞薇對他說了些什麼？
“賀小姐好像很希望我去？”他目光沉沉，似乎意有所指。
我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有些不自在地往後貼緊了椅背，“凌總多想了，你要是實在不想去……”
話音未落，凌朔已經俯身下來，一雙漆黑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我，男性荷爾蒙的氣息撲面而來。
“你在故意接近我？”
我的心立刻揪緊了，凌朔不是傻子，他肯定感受到了我的刻意，他噴出的溫熱氣息就在我面前，我手心漸漸出汗，臉上依舊掛着若無其事的笑容。
“凌總就不怕你妻子誤會？又或者，其實凌總對每一個跟你對接工作的女性，都這麼輕佻？”
他的眼睛在我臉上逡巡，似乎想要判斷我說話的真假。
就在我笑得臉都快僵硬的時候，他終於起身了。
“如你所願，明天我就跟你去工廠。”
我鬆了一口氣，目的既然已經達到，就應該即刻告辭了。
“凌總，那我們明天見。”我嫣然微笑，腳步匆匆地走出凌家。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我站在馬路上，這才發現自己衣服的後背已經全溼了，想到自己剛剛的表現應該沒有穿幫，我深吸一口氣，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家。
晚上，我打開公寓的門，剛打開燈，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我嚇了一跳，差點尖叫出聲，還沒開始說話，他就已經先開口了。
“你去哪兒了？”
賀然平靜地盯着我，彷彿質問一個出門偷情的妻子。
我很奇怪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爲一直以來，我們之間始終都以兄妹在相處。
“我喫多了，出門散散步，剛好碰到下雨，就找了一間咖啡館坐下來休息。”我垂下眸子找了一個藉口。
賀然沒說話，視線盯着我腳上的鞋子，上面一點水漬也沒有，一看就不像是在外面走過的樣子。
“小蘿，復仇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究竟隱瞞了我些什麼？”他終於沉不住氣了。
我擔心賀然誤會，可又知道再隱瞞下去，他一定會更擔心，無奈之下，只好把我主動去找凌朔的事情說了出來。
賀然聽到這裏，臉色沉了沉，他把我拉到身邊，擡手撫摸了一下我的額頭，確定我沒有發燒之後，表情總算緩和了一些。
“你的腿雖然安裝上了義肢，但還是會有術後感染的風險，別跑來跑去，至於凌朔那邊的事，就按照你的計劃進行吧。”
“你真的支持我？”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本來以爲他會責怪我。
賀然嘆了一口氣，“你都下定決心要這麼做了，我反對，你就會停止嗎？你啊，從我認識你第一天開始，就一直這麼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