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平浪靜的過去,嚴青梔睡得早,醒的也早,寅時過半她便已經醒來。

    她一動,君同月也被吵醒。

    小孩子覺多,君同月還有些沒睡夠,但看嚴青梔起來,她也跟着一併起了。

    客棧裏還比較安靜,不過打掃衛生的跑堂夥計已經開始幹活,細碎的說話聲從天井之中傳來,嚴青梔沒有細聽,她收拾整齊從房間中出來。

    蘇闔已經收拾整齊的等在了房門外,除了他還有打着呵欠睡眼朦朧的嚴青竹和一旁用後退瘋狂蹬耳朵的小花狗。

    小花狗很是活躍,它圍着嚴青梔高興的亂轉,也不知道快樂着什麼!

    嚴青梔早起是爲了練功,昨日她栓驢的時候,就發現後院寬闊,她還特意問了帶路的小二,在那裏活動是可以的!

    蘇闔一聽,便讓幾人早起跟着他練功。

    如果說這裏的武道也分爲幾個階段的話,嚴青梔這種,連勉強入門都算不上。

    她會的那些,在蘇闔這樣傳統的武者眼中,根本不算正統武道,頂多就是知曉身體構造之後所掌握戰鬥技巧。

    強身效果一般,健體更是不能!

    甚至過分操練,還會損傷筋骨,造成暗傷。

    雖然算不上飲鴆止渴,但對於武道壽命損傷極大。

    所謂武道,即爲道便是萬事萬物的規則和軌跡。

    人身體的每一條肌肉,每一塊骨骼,每一寸經絡,每一次呼吸……都有它們運動的規律。

    而武道入門,就是在提升武者身體素質的基礎上能夠掌握並學會使用自己的身體。

    這其中涉及到的知識相當駁雜,蘇闔只提了一句,便沒再跟嚴青梔細說。

    估計是覺得眼下也不是講這些的時候,萬一把嚴青梔嚇跑就不划算了!

    四人將房門鎖了,這才一路下樓去了。

    蘇闔前幾日在破廟裏教了他們三個一套拳,要求嚴青梔必須每日勤練,不是什麼高深拳法,就是爲了強身健體。

    嚴青梔學的很快,熱身之後,已經能打的有模有樣,嚴青竹和君同月卻還要蘇闔指點。

    蘇闔也不覺得不耐,時不時就停下指點一二。

    他的好脾氣與嚴青梔想象中完全不同,她以爲的那種師父都應該是高冷驕傲的。

    但蘇闔卻是耐心十足,哪怕面對悟性極差的君同月,只要肯學,他都肯教,絲毫沒有在乎對方的天賦。

    卯時末,天已經透亮,起來活動的人越來越多,後院也陸續有人過來餵馬餵驢。

    他們家的黑驢也要喂,嚴青梔抖落着手巾擦了臉上的汗,也不想再跑一趟,便說自己留下來餵驢,讓他們先回去收拾東西順便叫些早飯。

    小花狗在後院撒丫子的亂跑,它每天精力旺盛,但一行人在趕路,總是無暇顧及它的感受,如今有了這麼大一片地方,嚴青竹也沒有管它,只讓嚴青梔牽着它跑一跑。

    嚴青梔目送蘇闔帶着兩個孩子離開,便扯着狗繩跟它拉來扯去的走向了馬圈的位置。

    那裏面栓了不少的驢馬,餵馬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嚴青梔這樣的半大孩子。

    只是他們大多穿着粗布的衣服,基本都帶着補丁,這樣的孩子是專門給大戶人家餵馬養馬的,因爲不需要見人,一般喫穿都不算好。

    看見嚴青梔過來,其中有的孩子不禁多看了幾眼。

    嚴青梔那一看就是頓頓喫飽飯的氣色,讓他們看了實在豔羨,尤其是在看到嚴青梔竟然給驢喂好幾根胡蘿蔔的時候,更是下意識的吞了兩下口水。

    胡蘿蔔這時候可是好東西,多少人家的孩子都當成零嘴喫的。

    其中有個孩子膽子大些,給馬槽之中添了草料和豆餅以後,便湊到了嚴青梔身邊。

    “姐姐,姐姐,能給我一根胡蘿蔔嗎?我可以用豆餅跟你換!”

    大趙市面上賣的豆餅都巨難喫,聽說是很多主家怕餵馬的人偷喫,纔想出的這個辦法。

    嚴青梔以前不知道,也給黑驢買過,但黑驢不稀罕喫,餵了好幾天才喂光,她後來就不買了。

    她看了那孩子遞過來的豆餅,嗯,是黑驢不喜歡的味道。

    不過,嚴青梔看着那孩子帶着渴求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他說道。

    “這豆餅可是主家的東西,若你是給主家的馬換,我便與你換,若是你自己想喫,就必須用你的東西來換纔行。”

    那孩子一聽這話,頓時慫了,手中那成年男人手掌大小的豆餅,也被他緩慢收了回去。

    嚴青梔見此實在是心軟的夠嗆。

    看了看馬圈裏面剩下的幾個孩子一起暗下去的眼神,她眨巴眨巴眼睛,開口說道。

    “若是沒有東西能交換,你給我講個故事也行!我其實也挺愛聽故事的!”

    那孩子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旁邊有一個孩子高興的問道。

    “一個故事換一個胡蘿蔔嗎?”

    嚴青梔可不敢答應,她怕這些孩子靠講故事把她給講破產。

    “我這裏的胡蘿蔔不多,每個人只能跟我講一個故事。”

    問話的孩子沒聽出嚴青梔的言外之意,他剛纔的問題其實就是想問是不是自己也能用故事跟嚴青梔換一根胡蘿蔔而已。

    一瞬間,發胡蘿蔔的嚴青梔就被幾個孩子包圍了起來,他們七嘴八舌的給她講了幾個故事,有的孩子講的有意思,有的孩子講的生搬硬套磕磕絆絆,不過,她還是一人給發了一根。

    等到高高興興把他們都打發走,她的視線陡然一凝。

    那些孩子身後不知道何時竟然站了一個男人。

    那人一身竹青色勁裝,身後揹着長劍,雙臂環抱着倚在馬圈的廊柱上面,不知道已經聽了多久。

    巧的是,那還是個嚴青梔認識的人。

    見嚴青梔看來,對方頓時站直身體,禮貌的向着她拱了拱手。

    “是不是孟某唐突,驚擾了姑娘?”

    嚴青梔看着孟語風,一大清早的好心情頓時就被他嚇跑了不少。

    她站起身,也向着對方拱了拱手。

    “唐突談不上,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與孟公子遇上!”

    孟語風笑容燦爛。

    “姑娘不怪罪便好。”

    嚴青梔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雖然上次從孟語風手裏收穫了不少錢財,但她說實話,還真沒有多想再見對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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