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笑眯眯的繼續打聽。

    “那你們師兄也一定有過人之處吧,不然怎麼不叫旁人跟着來呢!”

    嚴青梔爲了給陸澗招仇恨,簡直是無所不用極其,聽到掌櫃的這樣問,立馬答道。

    “那倒是,陸師兄是我們這一代武功最好的,師父說我陸師兄現在距離一流高手也不過一線,只是經驗上還差了些許火候,倒是比我們強了不止一籌。”

    掌櫃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開口還想再說什麼時,有一人從後面走進了大廳。

    那是個四十多歲的婆子,頭髮花白,穿着也不算多體面,上衣和褲子的關節上都縫着厚厚的補丁,耐磨的同時,也省衣服,補丁壞了,就拆了重新補一塊,並不影響衣服用的時間。

    見她過來,嚴青梔便轉頭看去。

    “二姨婆,你帶蘇姑娘去看看衣服。”

    那婆子趕緊點頭哈腰,趕緊將嚴青梔迎向一邊。

    這裏也沒什麼成衣鋪子,有的只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倒騰來的一些舊衣服,倒是也有幾套全新的,但長的也不怎麼樣,還算乾淨罷了。

    嚴青梔挑了幾套差不多的,結了賬,冤大頭一樣花了一百四十貫。

    轉回去,狗子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洗澡水,嚴青梔去隔壁想要叫君同月過來,但沒找到人,去樓上嚴青竹那裏倒是找到人了。

    還找到了不止一個。

    陸澗,君同月都在這裏。

    “你們在這幹嘛呢?”

    嚴青梔倒是沒覺得這幾個人會揹着她商量什麼,但還是習慣性一問。

    嚴青竹顯然已經入戲太深,即便是沒有外人在場,他也沉默着沒開口。

    雖然這些天君同月也一直在和陸澗一同趕路,但實際上兩人也不算熟,更是沒有太多的話。

    因此三人聚在一起,其實就是在等着嚴青梔找來。

    陸澗看看嚴青竹,又看看君同月,拿起放在桌上的戶籍正要交給嚴青梔,卻被嚴青竹一把按住。

    陸澗轉頭看他,嚴青竹也擡頭看着陸澗。

    四目相對,陸澗趕緊把手放開。

    “我們等你呢!”

    嚴青梔聽了這話,神色淡淡的,沒覺得有多榮幸。

    “陸師兄,我給阿嚴和阿月買了兩套乾淨衣服,我們一會兒下去洗個澡換上,你的衣服就自己解決吧!”

    陸澗:……

    好在陸澗的包袱裏還有衣服,但是明明她們也有衣服啊!爲什麼要買衣服呢!

    陸澗這迷茫着,嚴青竹和君同月已經跟着下樓去了。

    洗了澡換了衣服,掌櫃的便使人送來了薑湯,說是淋雨之後用來驅寒的。

    嚴青梔查驗過後,確定沒問題才喝了下去。

    天色漸漸黑透了,大廳裏已經沒了人。

    狗子和他曾經說過的那些婆子開始打掃衛生,椅子搬到桌子上面,掃地擦地,又把樓梯扶手全都清理了一遍。

    小小的身影充滿了力量,一桶水一桶水的拎出去倒掉。

    嚴青梔在房間裏盤膝坐了一會兒,聽到外面安靜了下來,便站起身走到了二樓樓梯口的位置,趴在那裏看他們幹活。

    不知道是跑堂比較外向的關係,還是跟嚴青梔更加投緣,狗子是這四人之中對嚴青梔最熱情的一個。

    嚴青梔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閒聊,說着一些沒意義的廢話。

    “你年紀這麼小,就做這麼累的活,家裏人不惦記嗎?”

    狗子低頭擦着地,手上動作沒變,身體也依舊那樣的放鬆,但嚴青梔敏銳的發現,他有一瞬間呼吸的頻率變了一下。

    嚴青梔背脊微微挺直,似乎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我爹早就去了,家中只剩下娘和我們一對兄妹,但我娘身體不好,做些瑣事尚且困難,何況還有藥錢需要負擔。”

    “這裏的活累倒是累點,但掌櫃的人美心善,對待我們也和氣,一個月能掙個餬口錢不說,還能剩幾個銅板讓我給我娘抓些吊命的藥,總歸是個盼頭。”

    他年紀雖小,但說話卻老成至極,嚴青梔毫不懷疑這是個經歷過許多的孩子。

    但正因如此,她才覺得有趣。

    “那你妹妹年歲幾何?可否能做工了?”

    狗子這一條地板已經推到了頭,沉默着又緩慢的推回來,推到嚴青梔身邊的時候纔開口說道。

    “我妹妹身體也不好,倒是有個大戶人家想要買了她去當丫鬟,但我娘不肯,如今便也只是在家裏養着。”

    嚴青梔臉上的肖蓉頓時收斂了許多,視線隨着狗子移動。

    “女孩子家,若是無事,還是當多讀些書的,不是爲了考什麼功名,只是爲了多懂些道理。”

    狗子似乎對嚴青梔說的這個很感興趣。

    “讀書就可以懂道理嗎?”

    這個問題問的很尖銳,讓嚴青梔的眼神都不由真誠了幾分。

    “讀書不能懂道理,讀書之後的思考纔可以。看的書多了,就會有更多的思考方向,有了方向就有了選擇。懂道理就是爲了讓自己沉下心來做更多的選擇。”

    狗子看着嚴青梔的眼神中滿是迷茫,這一次的話題確實更深入了一些,他有些聽不大懂。

    但又覺得好厲害的樣子。

    他幹活的動作沒有停,努力的將嚴青梔剛纔說的這句話記下來,準備等以後有時間在細細思量。

    嚴青梔也只是淺嘗輒止,並沒有針對這些更深入的說下去。

    她暫時沒有興趣做別人的人生導師,她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上。

    “對了,你在這裏做了幾年了?我見你幹活麻利,好像很熟悉這裏的環境啊!”

    狗子還在砸吧着剛纔的話,聽到嚴青梔的問話後,還遲疑了一下,嚴青梔又問了一遍,他纔回答。

    “哦哦,有四個月了!”

    嚴青梔一算,這是過年的時候來的呀!

    這個時間,有些敏感啊……

    似乎發現嚴青梔探究的眼神,狗子擦地的速度更快了。

    不知爲何,嚴青梔表現出來的明明就像是一個傻大姐一樣,可在他與嚴青梔獨處的過程中,他總感覺自己後背一陣陣發涼。

    “四個月的時間確實不短了!”

    嚴青梔感慨之後,又補了一句。

    “時間啊!一晃就過去了!有些事啊,越是隱瞞,就越容易被時間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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