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還有些煩。
雖然早就回掌櫃的行動目的有所猜測,但見到了這樣的情況,還是爲掌櫃的狹隘的思維感到無語。
那男人呆愣愣的站了起來,從一邊人手裏搶過了油燈,快步走到了嚴青梔面前。
他的身量很高,嚴青梔原本就算是高挑了,但仍然只到他的胸口位置。
油燈被湊近到了嚴青梔的面前,火光晃得她有些不適。
“看就看,你把燈拿遠點!”
走到了這一步,嚴青梔可沒有慣着他的打算。
男人被她這話說的一愣,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人這麼跟他說話了。
“你的膽子倒是大!”
說着,那人擡起手就要捏住嚴青梔的臉,卻被嚴青梔一甩頭躲開了。
“說話可以,但我勸你別動手動腳的!”
少女圓圓的眼睛又大又亮,在火光的映襯之下彷彿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煙雲。
挺翹的鼻子在臉上形成了一片光影,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變得越發鮮活。
這個世道憐香惜玉的人可沒有多少,大部分的人都覺得真正的玉只有打磨成自己喜歡的形狀才更適合。
至於這個形狀好不好看,有沒有價值,會不會糟踐了玉質本身,那關他們什麼事!
“怎麼?威脅我啊?”
男人說着話,就把他那一臉的大鬍子湊近了嚴青梔。
嚴青梔見此,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男人也跟着勾起嘴角,正要在湊近一些,嚴青梔擡起頭,看着那人。
“呸!”
她這一下猝不及防,讓對方連躲都來不及。
這人已經很多年沒被人如此對待了,看在嚴青梔長的好看的份兒上,竟然難得的沒有用暴力解決問題。
他緩慢將臉上的口水擦去,看向嚴青梔的眼神中充滿了捕食者掠奪食物的兇殘。
“呵!挺有意思的!”
嚴青梔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淡淡的回了他一句。
“你也挺有意思的!但我不太喜歡。”
少女的聲音清亮乾脆,沒有絲毫的畏懼,這話說的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狗子,都情不自禁的爲她捏了把汗。
不過,他的擔憂倒是多餘,那大鬍子聽了這話,不止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就喜歡那些不喜歡我的人!來呀!把她給爺扒了,爺看看她一會兒還能不能笑出來!”
押着嚴青梔過來的人十分敬業,老大一發話,他們便連忙行動了起來。
擡手就探向了嚴青梔的袖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嚴青梔手腕一抖,一把匕首直接將鎖住她手腕的繩索割斷,她一手握着繩子,一手握着匕首,用力一扯,那繩子便如同一條長蛇,瞬間甩飛開來。
這一切的發展不過瞬間,站在她身邊的兩人根本無法躲避,直接被這繩子抽翻在地。
嚴青梔快步直追,但那大鬍子這麼多年混下來也不是喫素的,一見變故突起,瘋狂後退,想要拉開和嚴青梔的距離。
這一追一趕之間,周遭的人已經反應過來。
“快保護大哥!”
“保護老大!”
嚴青梔倒是不怕他們,但這次的事情卻與以前不同,他們做了這麼多,需要的就是一個知道很多事情的活口。
從這個角度出發,她的時間,可不多了!
還帶着繩結的繩子在她頭頂盤旋成了一個圓,兩圈之後,強大的慣性便直衝那大鬍子而去。
那男人雖然後退,但到底也是身經百戰之人,可沒有那麼容易對付。
眼見着繩結飛來,他不躲不避,伸手便將那繩子扯住。
他眼睛微眯,看着嚴青梔的視線裏帶着一抹怒意。
他肌肉虯結的小臂穩如磐石,砂鍋大的拳頭緊緊的拉扯住繩結,腳步錯開,一個弓步站定。
嚴青梔看向他的眼睛,氣勢沒有泄露半分,只等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那大鬍子後背的肌肉線條瞬間緊繃,兩手同時用力,扯着繩子便將輕盈的嚴青梔直接拉向了自己的方向。
如此,也正是順了嚴青梔的意。
她不止沒有抵抗,甚至一個彈跳,借勢而起,在那大鬍子的跟班沒有趕過來之前,直接衝向了那大鬍子的方向。
兩人的視線因這一跳落在了同樣的水平線上。
那大鬍子看着面前少女眉如遠山,眼若秋水,不管剛纔心中升起了多強烈的念頭,都在這一剎那消減了半截。
但就在他心神恍惚的時刻,一種強烈的不安感突然襲上心頭。
這是多年刀尖行走的無數經驗鑄造出來的感知,半點也容不得他不信。
思維在這一剎那飛快運轉。
他的身後是那女掌櫃和他的幾位親信。
女掌櫃的什麼情況不好說,但他的親信是陪他多次出生入死的,絕對可信之人。
他只在剎那間便斷定這種危險的感覺,絕對來自於面前。
可要說面前那個豔若桃李的少女是個能給他如此強烈危險感覺的人,他又有些不信……
不過,這種疑惑只在轉瞬,嚴青梔落在他身前的瞬間,強大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
他倉促之間,只來及得舉起匕首。
鐺的一聲。
他手中的匕首直接被削成了兩截。
嚴青梔橫刺而出,匕首瞬間點在了那大鬍子的頸間。
一滴冷汗滑落。
嚴青梔淡淡的開口說道。
“全都後退,不然我立馬殺了他!”
大鬍子靜靜的看着她,在死亡的陰影籠罩之下,剛纔還使他沉醉的美貌,這一刻全都變成了紅粉骷髏。
“你要幹什麼?是誰派你來的?”
大鬍子冷靜下來以後,便開始琢磨着嚴青梔的意圖。
對方有這樣的神兵利器,若是一開始就顯露,一定不會被他的人抓到。
可現在不止被抓到了還送到了他的面前,如果只是爲了殺他,那他現在一定是個死人了。
但他還活着……
是他手下出了叛徒嗎?
是誰呢?
掌櫃的可能性最大,她最近私吞了他不少的東西,他這次來也正是爲了解決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