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黑的比較晚,他們從木樓上下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還沒有完全黑透。

    偌大一個院子裏靜悄悄的,似乎這樣的安靜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

    嚴青竹四下環顧,嚴青梔也是皺着眉聽着周圍的聲音。

    身處於某個環境之中,人是很難客觀的跳出來,精準的分析自己此刻情況的。

    就像此刻,他們在天慢慢黑下來以後,才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此刻的孫宅之中,除了他們四個以外,一個人都沒有了!

    嚴青梔都不用思考,就大致明白了眼下的情況。

    這其實是她在來的時候,就做好的某種預設。

    只是沒有想到,這樣的預設一直拖到了鬼市拍賣的前一天。

    讓原本準備養精蓄銳應對明日情況的幾人,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去思考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

    簡單的商量了幾句之後,就連做了不少準備的嚴青竹,都不得不放棄這裏。

    說來還是命比較重要。

    就像他們以爲自己是追尋着馭屍宗的痕跡,但實際上,卻是另一種層面上的自投羅網。

    嚴青梔心中說不出的感受,到了現在她才明白,自己的所有行動都是被嚴青竹所引導的。

    她不信自己弟弟會想要害死自己,也沒有道理瞞着自己所有的事。

    但事情還是發展到了這一步,那就只能是嚴青竹在做一些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情。

    嚴青梔不知道要如何去應對,最近這一段時間,她覺得自己都在鋼絲上跳舞,而這一切,都因爲面前的局勢有些看不清楚。

    她最初以爲,自己到這裏只是爲了湊個熱鬧,可嚴青竹的舉動,讓她清晰的意識到,湊熱鬧的想法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幾人一起走在空蕩到有些恐怖的宅子裏面,嚴青梔下意識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

    嚴青竹易容了,她這幾天一直看不到嚴青竹的臉色,但她還是敏銳的感覺到嚴青竹的情況有些奇怪。

    他在之前受過內傷,但他並沒有讓人看過,甚至在易容之後,就變得低調了許多,不管是趕路還是什麼,都從來不拖後腿。

    要不是他是嚴青梔的親弟弟,嚴青梔這種大咧咧的性格,都很容易就忽略了他受傷的事情。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嚴青梔覺得,嚴青竹就是刻意要隱瞞她的。

    可她卻不知道嚴青竹到底瞞了她什麼,又瞞了她多少。

    “咱們應該是被朱貴賣了,我覺得如果可能,還是儘快離開吧!”

    嚴青竹聽了嚴青梔的話,眉頭緊緊皺起,似乎實在掙扎着什麼。

    君同月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這邊的院牆。

    “門開城不平靜,咱們晚上要是沒有落腳的地方,才更危險吧!?”

    嚴青梔表情不太好看,沒有人能接受被人隱瞞和欺騙。

    她沉默着。

    這種沉默的背後,是她壓抑的憤怒。

    憤怒於嚴青竹什麼都不告訴她。

    嚴青竹自然也感覺到了嚴青梔的情緒,可他還是沒有開口。

    他有他自己的原因。

    陸澗看了一眼君同月,大小眼眯縫了一下。

    “外面只是危險,但我總覺得,咱們要是不走,這裏可能就是要命了!”

    君同月聽了這話,也跟着沉默了下來。

    嚴青梔大步走在前面,她沒有說想不想離開,但方向卻是最近的圍牆那裏。

    像她這樣的人,有時候門的存在,對她是一種限制。

    見嚴青梔決定要走,嚴青竹也沒有阻攔,只是亦步亦趨的跟着。

    爲了防止一些小賊過來,孫宅的圍牆修的寬厚,上面倒着釘了許多的釘子。

    不過,這些都爲難不住嚴青梔,她手裏還有從那幾人身上搜出來的鋼索,找個好點的位置釘上去,扯了扯沒有問題,她便一個縱身扯着鋼索,立在了圍牆最邊上。

    她的足尖緊挨着倒立在那的釘子,這釘子裏面有的並不鋒利,但有的卻閃爍着光芒。

    那光芒不是好顏色,讓嚴青梔瞬間就明白了這上面塗了毒。

    一路走來,嚴青梔可真是見了太多塗毒的方式了,這讓她自覺的武功高強的心,都被戳的千瘡百孔。

    下三濫的手段真是以弱克強的最好方式。

    何況人之所以成了食物鏈的頂端,就是因爲人類學會了使用工具。

    嚴青梔無法指責什麼,她只是被壓制的有些憋屈罷了!

    從牆上跳下來,她收回了鋼索。

    “牆上被人塗了毒,翻牆太危險了。”

    嚴青梔在這裏住了好幾個晚上了,一個小賊都沒進院子,可不是因爲門開城治安好,而是這毒的震懾性太強。

    這麼強的毒性,她是不敢冒險的,萬一踩到了腳上,人肯定當場就沒了。

    她反正是能出去,只是陸澗和君同月就不好說了。

    而且,她又仔細的看了看嚴青竹,深深的嘆了口氣。

    不管對方表現的如何平靜,受過的內傷都會影響他的行動。

    嚴青竹點了點頭,很配合的回了一句。

    “好,那就走門吧!”

    四人一路又回到了木樓那裏。

    只不過,這時的木樓卻與他們離開的時候有了很大的區別。

    嚴青梔看着不知道何時亮起的琉璃燈,又發現了此刻地面上都是流動的煙霧。

    這是一種比較重的煙,它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來,如同斷流的溪水,遍佈了整個前院,讓原本就很精緻的小院,變得有些仙氣飄飄。

    嚴青梔走在其中,移動之時產生的氣浪將那些煙霧驅趕。

    這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分外的不真實。

    讓嚴青梔恍惚之間好像都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一般。

    看着這樣的場面,四人都警惕了起來,連陸澗都開始沉默。

    隨着幾人移動,一些聲音也傳了過來。

    嚴青梔最是敏感,但她卻也聽不清楚那是笑聲還是什麼樂器的聲音。

    只是恍惚中感覺十分清脆,與這環境十分的契合。

    她的長劍早在之前就已經損毀,現在用的是前幾天在外面買到的一把軟劍。

    軟劍被她纏在了腰上,她一隻手輕輕放在了劍柄之上。

    而另一隻手則用力的掐着自己手心。

    她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對,但一時間腦子煩亂,又沒想到是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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