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中的雜亂並沒有停歇,聽起來似乎並不像是人多的樣子。

    嚴青梔整個人借力而起,幾下已經跳到了二樓的窗口。

    裏面和她想象之中差不多,但又不完全一樣。

    她以爲她會看到一個身材健碩的武者,或者是一身肅殺之氣的兇悍之徒,但實際上,剛一跳到窗口,她看到的就只有一抹鮮紅。

    如今夜幕籠罩,行人越來越少,門開城中開始活躍的人,大多隻穿黑色,像這樣引人注目的紅,是絕大多數人斷然不敢穿的。

    那人手中一把紅傘,傘面上畫的是金色的鳳穿牡丹。牡丹層層疊疊,神祕莫測,而從中穿過的金鳳也滿是兇戾之色。

    紅傘的傘面在嚴青梔眼前一轉而過,傘的後面是一個身量較高,身材纖細的男人。

    如果說外面那些人的容貌只是美而精準的話,這個人就是無可置疑的美而靈動。

    嚴青梔沒有花癡的毛病,只在見到這人的時候微一閃神,便立馬翻身跳進了窗口之中。

    嚴青竹那邊劍未出鞘,長劍抵在那如同盾牌的紅傘之上,寸步不讓。

    他的身後,君同月如同拖死狗一般,正拖着昏迷的陸澗往樓梯方面撤。

    紅衣男人的紅衣如雲如絮,行動之間,飄飄然然。

    他黑髮如瀑布一般,半紮起的髮髻之上帶着一根瑩白的玉簪,不過,那玉簪既沒有他的皮膚瑩潤,也沒有他皮膚一般的白皙,明明是上好的白玉,竟然在那人的一抹肌膚之下,變得暗淡兩分。

    這是個很詭異的顯現,嚴青梔不信有人的肌膚真的能超過白玉的玉質,在聯繫之前的事情,最後自然得出了一個,這也是假臉的結論。

    不知道爲什麼,在腦海之中萌生這個念頭的瞬間,嚴青梔心裏是有些失落的,不過馬上又覺得釋然。

    這世上怎麼可能真的有人長成這樣!

    嚴青梔的動作吸引了那人的注意,眼見着又來了幫手,那人卻是半點驚懼也無,他長臂一伸,剛纔還撐開的紅傘,霎時間收攏。

    嚴青竹的長劍沒了支撐,身體有短暫的失去平衡。

    對方顯然料到了這一點,長傘微偏,貼着嚴青竹的長劍擦過,傘尖只朝着他的喉嚨平推了出去。

    嚴青竹連忙側身躲過,但那人的一招不過虛晃,傘尖乾脆的停滯在了半空,在嚴青竹身體偏側到一個角度的時候,他手腕一抖,紅傘直接向着嚴青竹頸間敲了過去。

    與此同時,他的腳步前移,根本沒有放棄拉進兩人之間距離的機會。

    嚴青竹神色一凜,他的武功不如對方,經驗也不夠豐富,打架大多數時候都是靠腦子的。

    可正因爲靠腦子,才更明白那些關鍵時刻,依靠身體本能就可以戰鬥的人到底有多天才。

    他有一個從來不畏懼出頭的老姐,每每到了戰鬥的時候,總是對他分外照顧,再加上他還有那樣一個不爲人知的祕密。

    以至於到了現在,他與真正高手對決的經驗,幾乎爲零。

    而那爲數不多的幾場,還都是蘇闔貢獻的……

    平日裏,他依靠天賦,自然能夠碾壓許多三流武者,可一到了真實的戰鬥之中,他才發現自己真是被壓制的死死的!

    他長劍格擋,身體借力旋轉,堪堪躲過這一擊之後,腳下不知從何處突然伸出了一條腿,直接別住了嚴青竹還沒有站穩的下盤。

    這一下,讓嚴青竹根本不知如何應對,他即將落地的腳都不知道放在什麼位置更好,身體也跟着失去了平衡。

    而就在這時,紅衣人的手也抓想了他的衣服。

    那從嚴青竹視線之中穿過的纖白如青蔥的手指骨節分明,帶着一種純淨的美感。

    可惜,嚴青竹卻沒心情欣賞那份美感,甚至還覺得那手十分恐怖。

    他心裏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如果被這人抓住,想要掙脫,一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那人鳳眸微揚,眼中有強烈的志在必得一閃而過。

    對於嚴青梔的實力,他心裏有數,如果手裏沒有底牌的話,想要直接殺了對方,他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不過一旦抓住嚴青竹,事情就會變得簡單許多。

    他知道的,嚴青梔自然也能猜到一個大概。

    她一躍而起,手中的軟件平刺而出,直指對方後腦。

    那人要是抓住嚴青竹在用他拿來抵擋,總是要有一個過程,但這個時間,嚴青梔自己的臂展再加上軟劍的長度,已經足夠她的軟件刺入對方腦袋裏面兩三回了!

    紅衣人眼看着手都落在了嚴青竹衣服上面,那面料的觸感讓他心頭火熱,可就在這一瞬間,那隻覺得背後一陣冷風竄起,不寒而慄的感覺自腰椎骨直接蔓延而上。

    他後背汗毛倒豎,手指微不可查的有了一點顫抖。

    能夠在門開城活到這樣的時間,還有如此的地位,紅衣人最會的就是審時度勢。

    命和嚴青竹誰更重要!?

    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

    他身體在半空中扭轉,手中的紅傘霎時間背到了身後,精緻而緊密的傘骨直接擋在了嚴青梔的軟劍之上。

    而他這短暫的應對雖然擋住了嚴青梔,卻也讓那邊身形不穩的嚴青竹直接往地上一躺,躲過了紅衣人這一抓之後,順帶趕緊打了個滾,直接衝到了君同月身邊。

    陸澗被嚴青竹又重新抗在了肩上。

    君同月回頭看去,那邊紅衣人已經被嚴青梔徹底纏住,完全沒有再過來抓兩人的機會了!

    如此,她才長長的鬆了口氣,跟在嚴青竹的後面就想着,自己應該先下樓,不要給青梔姐添麻煩,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

    嚴青竹顯然也抱着這樣的打算,兩人沒有一點磨磨唧唧的動作,幾步就到了樓梯的方向。

    只不過,樓梯的下面卻是他們並不想看到的人。

    樓下那幾個捧着樂器的人失去了嚴青梔這個目標,又看着自己的同伴用如此詭異的方式身亡。

    他們心中的負面情緒已經堆的老高。

    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錯的那個,所以一腔的憋屈,自然都要對着嚴青梔一行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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