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梔那頭已經將豬腿砍了下來,她沒有放血,而是從一邊找了些幹樹枝,裹了豬油,做了個簡易火把,將那些傷口的位置烤了一圈,便短暫的讓那豬腿不再滴血。
而後她將那火把踩滅,將自己的罩衫換了,將周圍痕跡清理過,才轉身回了馬車。
陸澗和嚴青竹都坐在車轅上,嚴青竹給嚴青梔讓了位置。
嚴青梔也沒有客氣,她合衣躺在了馬車口的位置倒頭便睡。
這野豬太重,打死並不算太困難,但回來這一路讓嚴青梔消耗太大。
她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好好休息,這一輪下來,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她到底也不是鐵打的。
嚴青梔躺下去的瞬間便睡了過去,馬車一路顛簸,車上的孩子都覺得難受,但只有她一個人,什麼都不嫌棄。
等到在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晃動着出了山林。
她有些捨不得現在舒適的環境,但還是強撐着坐了起來。
她剛一坐起,嚴青竹便在外面聽到了動靜,馬車簾子掀開,他探頭進來查看。
嚴青梔不想吵醒別人,聽到動靜便開口詢問。
“什麼時辰了?”
她的聲音壓的很低,有些乾澀嘶啞,嚴青竹將水袋遞給了她,聽着她拔開塞子喝水的聲音,等到安靜下來,他這纔回答。
“丑時過半。”
嚴青梔大約睡了一個半時辰,倒是恢復了很多,掙扎着想要起來,就聽外面陸澗低聲說了一句。
“馬上就要出山林了,你還能再睡一會兒。”
嚴青梔喝過了水,已經清醒了很多,踉蹌的從車廂之中走出。
聽到動靜,陸澗也將馬車行駛速度放慢了許多。
嚴青梔坐在了嚴青竹身邊,放下車簾以後,聲音才大了一些。
“沒事兒,我睡的全身都不停使喚了,坐一會兒緩一緩。”
嚴青梔睡的渾身疼,要緩一緩才能重新恢復到最好的狀態。
陸澗想要轉頭看她,可這周圍環境莫名,他剛有動作,嚴青竹便開口提醒。
“你左前面有東西!”
陸澗趕緊控制着馬車小心翼翼的避過那裏,而後他也沒再想轉頭過來。
嚴青梔靜坐了片刻,終於適應了這種狀態,休息之後,終於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連餓肚子的聲音都比往常更大。
就在他們離開山林的一刻,他們之前的營地位置,又有一羣人追了過去。
他們四散着檢查着周圍的痕跡,只有爲首的人一路前行,隨時聽着下面的人彙報,在將所有的消息整合到一起。
其中一個穿着黑衣的男人將周圍的痕跡檢查之後,轉頭回到爲首那人面前彙報。
“大哥,痕跡被清理過,不過,還是能看出有人在這裏停留過,應該是他們。”
帶頭的男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衣之下,揮手趕走了身邊的蚊子,他身邊已經站了一個人,正要說話,就被這人搶先了。
那帶頭的男人有些不耐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問站在身邊的另一個人。
“你那邊看出什麼來了?”
“有一條拖痕,不過似乎是從另一邊拖東西回來的,不像是拖走的痕跡。還有血跡,應該是從深山裏帶出來的……”
“看來他們確實在這裏停留過,在這附近仔細搜搜,看看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兩人當即點頭離開。
那爲首的人看了看附近的情況,隨便找了一棵樹,靠在那裏等着來人過來。
就在他等着自己人過來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有些響動。
那響動的聲音十分熟悉,顯見着是又有人過來了。
他先還以爲是自己的人,但片刻之後,他的神色便有些變化,他靠在樹幹上,藉着夜色的掩護,伸出頭去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幾個人相互攙扶着爬到了不遠處的高地之上。
距離太遠,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裝束,只能看出那些人身材都很健壯。
“大公子,咱們有必要親自動手嗎?”
那人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依舊傳出了老遠。
“哼!那幾個廢物,圍堵一羣孩子,還讓人家打死一個,還說什麼那小丫頭片子實力強橫,當我看不出他們的心思,不就是覺得古術比我厲害嗎!當我不知道他們的心思……”
那人一邊被旁人拉到高地上,一邊還在絮絮叨叨的抱怨。
“二叔眼看就不是個有能力的,他能養出什麼厲害的兒子,也不知道爺爺看重他們哪裏,什麼事情都交給他,搞的現在寨子裏面都是他的人,我辦點事情總是束手束腳。”
“……”
那人聽着這些話,眉頭挑挑,聽到遠處又有動靜傳來,他趕緊擡頭,正好看到遠處有個黑影像這邊靠近。
這一次終於是自己人了,他趕緊背對着樹幹擡手給那人打了個手勢。
他們這種經過專業訓練的人,有時候光憑直覺都能發現很多問題,別說這時候還能看到一些手勢了。
那人瞬間明白了爲首之人的意思,整個人瞬間躲進了那低矮的灌木之中,身形壓低着向着其他人的方向移動,那安安靜靜的狀態,彷彿自己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而另外一夥人中雖然感受到了什麼異常,可還不等他細聽,那頭的抱怨聲便又起來了。
白日裏那些人的失利看在這人眼中,全是故意的,是藉着這個機會向二房那頭效忠。
那黑衣人聽着他們的交談,皺眉微思了片刻便已經猜出了對方身份。
正想着看看這羣人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找到那一行人的時候,身後又有一隊人趕了過來。
第二批到來的人趕緊也就近躲了起來。
這最後到的這夥人有些囂張,一個個騎着高頭大馬,還有人舉着火把照明。
爲首的人一身青色長袍,腰帶是棕黃色老牛皮製成的,上面插着匕首,掛着繩索和水袋。
兩條黑色皮帶交叉在胸前,束縛着後背上的兩把長劍。
那頭上有些凌亂的碎髮也掩不住他的一臉正氣。
他還沒到高地之上,便已經勒住了繮繩。
而跟在他身後的人也順勢停了下來。
那人將周圍的痕跡收在眼中,對着空氣拱了拱手,一開口,洪亮的聲音便傳出了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