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醫似乎只是問問,多餘的話一句也沒再說。

    嚴青竹坐在一旁聽着,似乎是以爲他年紀比較小,薛神醫也一直沒有詢問他的意見。

    馬車依舊有條不紊的前進着,薛神醫沒有將那些包裹傷口的布條拆開,而是重新將乾燥的衣服重新給那孩子包了起來。

    嚴青梔一行人對這個孩子的生死分外上心,在這樣的條件下,依舊給了他最好的保護,才讓他在這樣的風雨之中,保持了這樣好的狀態,甚至他身上包裹傷處的布條除了滲液,都沒被雨水淋溼一點。

    薛神醫沒有貿然動作,眼下的情況他能切脈,能施針,卻不能動這個孩子的傷處。

    時間太短,傷口還不能完全恢復,馬車顛簸,他很難保證不會對這些傷造成二次傷害。

    看着周圍的一雙雙眼睛緊緊盯着他。

    薛神醫表情嚴肅極了,他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都沒有施針。

    “將你們給他喂的藥拿來我看看。”

    一旁的陸澗趕緊從懷中拿出了那個他一直用體溫捂着的水袋遞給了薛神醫。

    薛神醫接過水袋的時候,還能感受到上面淡淡的體溫。

    他看了陸澗一眼,看的陸澗有些慌張。

    打開了木塞,薛神醫湊到了水袋旁邊,聞了聞裏面的藥味,眼睛瞬間亮了一下,而後又聞了聞。

    一旁的小童見此,趕緊從他自己帶着的藥箱底下抽出了一個小抽屜,裏面放着一排大大小小的瓷杯瓷碗。

    他拿起了一隻遞了過去。

    薛神醫頭都不擡的伸手接過,而後在馬車的顛簸之中,穩穩當當的從水袋裏倒出了一口藥湯。

    他也不嫌苦,仰頭直接喝了下去,藥湯在他口中含了片刻,他皺眉思考着什麼,而後眉頭漸漸的舒展開了。

    將口中的藥湯吐掉,小童接過了那小瓷碗,薛神醫這纔開口說道。

    “這藥開的不錯,若非如此,這孩子傷重至此,怕是很難活到現在。不知是哪位大夫開的?”

    陸澗緊張半天了,聽了這話,下意識的看向了嚴青竹的方向。

    虛弱的嚴青竹向着薛神醫的方向拱手說道。

    “小子不才,曾在家中長輩的書房之中見過此篇,恰逢情勢緊急,便拿過來直接用了,倒是有些魯莽。”

    他說的簡單但薛神醫可不這樣覺得,醫學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論證學科,沒有經驗的積累是不可能達到一個高度的,紙上談兵談出來的只會是一羣曲高和寡至人命罔顧的殺手。

    薛神醫從這孩子的傷處和現在這孩子喝的藥裏品出了不少的東西。

    任何的傷情都是有一個進程的,這藥現在用着還算合適,但肯定熬不過最初的兇險,可這孩子如今躺在這裏,就說明隨着傷情進展,有人將藥方不停調整,一直到了現在的程度。

    他不禁上下打量起了嚴青竹。

    之前他以爲嚴青竹也只是個不大的孩子,這裏做主的應該是陸澗,只是如今看來,卻是走了眼了!

    他捋了捋鬍子,開口詢問。

    “這藥用的不錯,只是還有些生澀,雖然可以吊住這孩子的命,卻也會給他留下些許隱患,不過,你能在這樣的年紀,擁有這樣的實力,實在難得,想來定是你家中師長傾心培養。”

    嚴青竹瞬間聽出了薛神醫的言外之意,想要解釋什麼,卻因爲一提氣又刺激了傷處,開口就是一串咳嗦。

    薛神醫看着嚴青竹當下的情況,並沒有想的太多,光是看嚴青竹的臉色都能知道他內傷不輕,而且上了肺腑。

    他對着嚴青竹的方向伸出了手。

    “你如今傷的不輕,叫老夫給你看看。”

    嚴青竹咳得不行,但是在薛神醫的開口的時候,眼中瞬間有精芒閃過,他一邊咳着一邊擺手。

    “不必勞煩……咳咳,神醫……這傷是……”

    嚴青竹有些着急,薛神醫的醫術看起來不像是糊弄人的,他就更不想給對方看了。

    但見他如此,薛神醫的臉色頓時一變,冷哼一聲說道。

    “老夫行醫數十載,治好的人不計其數,自認爲不是庸醫……”

    嚴青竹的行爲外人看來似乎是敝帚自珍,生覺得薛神醫不如自家傳承一般。

    別說薛神醫生氣,就連陸澗都趕緊開口勸他。

    “你都這樣了,就別撐着了,都說醫者不能自醫,你醫術再高也不能這樣任性啊!”

    說完陸澗趕緊轉頭和薛神醫道歉。

    “神醫不要理他,他就是小孩子脾氣。”

    嚴青竹聽着陸澗的話,心裏突然就想念起了嚴青梔來。

    雖然嚴青梔脾氣暴躁,人也衝動,好像也沒有那麼聰明,但是到底是自家老姐,不管什麼時候都會在第一時間相信自己。

    而且,最重要的,嚴青梔這人雖然有各式各樣的小脾氣,但她擁有一個嚴青竹不具備的品質。

    那就是不管是什麼樣的人,不管是什麼情況,只要嚴青梔想,她就很難會把人際關係搞砸。

    不像現在,陸澗一腳就把嚴青竹踹在了一個上不去下不來的高臺之上,還自以爲是爲了嚴青竹好一般。

    嚴青竹的醫術沒有薛神醫想象的那麼好,他深知自家的情況,讀的醫書也都是蘇闔給他找的,側重方向都是各種外傷。

    其實這個孩子的傷情也正好是撞在了嚴青竹的槍口上面,不然就像君同月和他自己當時的內傷,他就沒什麼太好的辦法,最後還不是拖拖拉拉的全靠蘇闔給他們的傷藥吊着。

    薛神醫被陸澗說的面色好了一些,翻着白眼一把按住了還想要躲的嚴青竹。

    他其實也沒有太想給嚴青竹治傷,閻王也救不了想死的鬼,嚴青竹自己都不上心,他跟着操什麼心。

    可嚴青竹偏偏用這樣的行爲拒絕了他。

    要是尋常的激將法,薛神醫也不會如此生氣,到底一把年紀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但問題就出在了這裏,嚴青竹顯然是真不想讓他看病,而不是故意激他的!

    那和直接指名道姓的說他能力不濟有什麼區別!

    這放在誰身上誰能忍!?

    所以再面對嚴青竹的反抗時,薛神醫索性用上了力氣。

    哼!

    你不讓我看,我就偏給你看……

    薛神醫也會一些功夫,換做平時肯定按不住嚴青竹的,但誰讓這時候的嚴青竹沒什麼反抗的力氣呢。

    他一手扯住了嚴青竹的胳膊,一手直接扣在了嚴青竹的脈搏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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