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梔剛和陸澗說完這些沒多久,外面就有人送東西過來了。

    她忙忙碌碌的將東西搬了進來,裏面除了必要的成衣布料食物日用品以外,還有不少小塊的木料和鐵器。

    這些東西說大不大,但平時沒有總是難受,又不好和天鏡司的這些人要,嚴青梔還是覺得自己準備上一些的好。

    梅橫答應一路把他們送出入海川,到了彥州郡,朝廷的影響力就已經很大了。

    而且沒有這種鋪天蓋地的追殺,嚴青梔也可以花錢找鏢局護送,總之離開入海川,就約等於安全了。

    嚴青梔眼下還不想跟天鏡司產生太多關係,嚴青竹年紀還是太小,而她經過這一路的行程,對現在的世界也有了更多的瞭解,也總要把這次收穫的經驗消化消化。

    在她的預想中,嚴青竹中舉之前,她都不準備出門了!

    收拾好了東西,她把君同月叫了過來,讓陸澗帶着孩子,兩個人在這邊一邊看着那個重傷的孩子,一邊給其他孩子裁衣服。

    兩人都比較有手感,裁成小塊以後,縫在一起就行,也不用管好不好看,能有的穿就不錯了,哪裏管得了那麼多。

    他們做衣服的時候,那重傷的孩子又醒過來幾次。到了後半夜就乾脆睡不着了。

    君同月帶着幾個女孩子睡在另一邊,用屏風隔開。嚴青梔在這頭照顧他順便縫衣服,小孩子的衣服比較小,縫起來也更快,一溜大平針,再來回找兩遍也就好了,不在乎針腳的話,嚴青梔半個時辰一套,就連鎖邊都能做完,裏衣就把針腳朝外,不難受就行,外衣也就是大差不差,眼下這麼着急,能有穿就不錯了,那還管的了那麼多。

    見她有空閒,那趴在那的孩子也和她聊了起來。

    見他一頭的冷汗,嚴青梔就猜到了他疼的厲害。

    可每到嚴青梔問他疼不疼的時候,他又會說,還可以,有點疼,但還能忍一類的話。

    嚴青梔告訴他這裏有安神鎮痛的藥,但那孩子卻沒用,只是和嚴青梔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他姓張,他們村子裏的人都姓張,不過大名是什麼他倒是不知道的,家裏都管他叫包子,管弟弟叫饅頭。

    他還有一個已經成親的二叔,和一個沒成親的三叔,倒是沒有其它兄弟姐妹……

    嚴青梔聽他緩慢的說着,時不時看着他,卻從來都沒有打斷。

    那孩子一定很疼,所以纔想着做些事情分散注意力。

    他的年歲不大,只有八歲,放在後世也不過是個小學生,但在這時候,已經算是家裏半個勞動力了。

    他和嚴青梔說他們村子裏的環境,說他爹孃翁婆,說他叔叔嬸嬸,還說起了隔壁人家的狗,還有夏天的時候漫山的紅花。

    嚴青梔在聽他說話的時候有些驚訝。

    這個孩子雖然詞彙量匱乏,但邏輯性和理解能力非常好,比嚴青梔認識的許多成年人都要更強。

    見那孩子說的有些累了,嚴青梔也跟他講起了一些外面的故事,說到了夢雲城的繁華,說到了那些安居樂業的百姓,還有許多新鮮的物件,還說着各種各樣的美食。

    那孩子聽的很認真,眼中光彩閃動,似乎身上的傷都沒有那麼痛了。

    房間之中的燈火跳動着,兩個人的小小的聲音講着外面的世界。

    一晃神,天就亮了,嚴青梔一夜未眠,精神有些萎靡,不過那些衣服都已經做好了,招呼幾人給每個孩子都換上了新衣服,看着他們上躥下跳的吃了東西,他們才從這裏離開。

    梅橫給他們分了兩架馬車,那重傷的孩子被放在了陸澗和嚴青竹那邊,而那些孩子則全都被君同月帶到了這架馬車上面。

    趕車的還是嚴青梔見過的梅柳,她站在馬車上看了看長長的車隊,心中安定了許多。

    而後鑽進了馬車裏面,躺在一頭和衣而眠。

    君同月還在那打着草鞋,喫飽喝足的一羣孩子想要鬧騰,但被嚴青梔鎮在頭上,也只能憋着。

    車隊蜿蜒在入海川的山道之上,馬車顛簸一路向着更北的方向而去。

    而那些追殺嚴青梔的人,則追着蛛絲馬跡,試圖尋找到嚴青梔一行的蹤跡,只要嚴青梔最後落腳位置的,只有南荒的那些人,不過他們在入海川的影響力有限,盤查的結果並不樂觀。

    想要把那幾天路過那段官道的車隊都查一遍,也總需要時間。

    而這段時間,梅橫的車隊拼盡全力趕路,原本要十天才能離開的路程,沒用上七天就走了出來。

    等到離開入海川的那天下午,嚴青梔推開了馬車的車窗,看着遠處的鴝山,官道進入了平原,之前延綿的山,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田野,綠油油的一片,不遠處的窪地裏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黃花菜,那和平穩定的景象,讓嚴青梔瞬間心胸開闊,這一路所有的憋屈都被清風吹的乾乾淨淨。

    入夜,梅橫找了家比較大的客棧停留。

    嚴青梔帶上了嚴青竹去請辭,當初說好的,雙方就要在這裏分別。

    梅橫還是那副病態的樣子,看見兩人告別,也沒有挽留,更沒有送上什麼禮物的意思。

    不過,嚴青梔還是送了梅橫一支機關精巧的木簪。

    馬車顛簸,不宜做些精細活,爲了趕製這東西,嚴青梔都是藉着休整的時間做的,熬了好幾個大夜。

    她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不多,何況看梅橫那一天一套的架勢也不像缺錢的樣子,還不如送些代表自己心意的東西。

    原本梅橫準備拒絕的,不過看了那渾然一體的木簪,他拒絕的話又沒有說出來。

    嚴青梔將那幾樣機關都掩飾了一遍,這東西殺傷力有限,但如果淬毒的話,可能會在關鍵時刻有奇效。

    像梅橫這種幹髒活的,這種東西絕對不會嫌多。

    看見梅橫將東西收下,嚴青梔便開口與他請辭,梅橫似乎不太愛說話,簡單的兩句寒暄之後,便將他們放了,甚至都沒有囑託他們不要在外亂說他天鏡司的身份。

    也不知道是相信他們,還是根本不在意。

    只是嚴青梔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也是絕不會亂說的,不止不會亂說,還會約束好自己這一行人。

    與梅橫告別以後,嚴青梔還要去見一見薛神醫,她可還記得薛神醫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說過的那些話,小包子的傷的重,要是能有個醫術高超的人幫忙調理,想來以後也會有更多的好處。

    薛神醫和梅橫住的很近,嚴青梔從梅橫的小院出來,一轉身就到了薛神醫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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