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嚴青梔還是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情緒,或者每個女人心中都住了一個不會長大的小姑娘,只在自己最親近的人面前纔會展現。
蘇闔見了她後,總有些不大自在,這還是嚴青梔認識這老頭五六年來頭一次見他這個表情。
她露出了八卦的表情,只是兩人都沒有給她八卦的機會。
蘇闔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這就是我與你說過的,嚴青梔。”
說完,他轉頭看向嚴青梔,那嚴肅的帶着警告的表情,讓嚴青梔立馬收斂了心神。
“這位是古家現在的大長老古雙,你叫她姑姑便好。”
嚴青梔趕緊走上前,對着古雙行了大禮,恭謹的說道。
“晚輩嚴青梔向姑姑問好了。”
可能是光線不好,嚴青梔走近以後纔看清了古雙的長相。
古雙已經有些蒼老了,臉上的皮膚也鬆鬆垮垮,她年輕的時候也未必是個多好看的女子,只是她的眼睛十分明亮,即便已經到了這把年紀,嚴青梔還能從她的眼睛之中看到自由的力量。
“好好好!真是個好姑娘,快讓姑姑過來看看……”
古雙的注意力落在嚴青梔的身上,滿心都是高興。
她沒有在門口等待,而是在嚴青梔行禮的時候走到了她的面前,深處自己蒼老的手握住了嚴青梔的手。
兩人都不是養在深閨的女子,嚴青梔常年習武一手的老繭,而古雙也不遑多讓。
只是古雙卻並不嫌棄,擡頭仔細打量着嚴青梔,一雙眼中光彩奪目。
這是嚴青梔見過的最美麗靈動的一雙眼睛。
“這姑娘長的可真俊!”
她緊緊的攥着嚴青梔的手,轉頭看向蘇闔。
“果然是你教出來的孩子,一站一走全是你的風骨。”
嚴青梔的功夫身法都是蘇闔傳授,她行走之間的姿勢與習慣自然與蘇闔很是相像。
只是尋常人卻從來都沒注意過,倒是古雙,只是見了嚴青梔一面,便在她身上找到了許多與蘇闔相似的地方。
蘇闔與她相視一笑,揹着手不禁有些得意。
兩人站在五六步開外的位置,沒有一個人再靠前一步。
古雙心中滿是喜悅,拉着嚴青梔說道。
“你大伯自由慣了,不喜歡古家的氛圍,從來都不在這裏停留,你可莫要學他。”
嚴青梔有些尷尬,她也不知道蘇闔與這個古家大長老的關係,感覺怎麼說都不合適,便回頭去看蘇闔,只見蘇闔與她揮了揮手,完全隨她的心意。
她這才轉頭去看面前的老婦人,有些拘謹的說道。
“晚輩只怕不懂規矩,打擾了姑姑清靜。”
老婦人一聽這話,立馬板起臉來。
“什麼晚輩晚輩的,哪裏有那些的客套!我這裏沒有規矩,這麼大的院子,只有我與阿芙兩人,你若來了才最熱鬧!”
說着就要把嚴青梔拉到屋裏去。
“早就聽你大伯說起過你,我便想着得是個怎樣的小姑娘才能這般蕙質蘭心,若是來了姑姑可得送你些好東西。”
嚴青梔不喜歡別人好無所求的對她好,有些不適應的用眼神求助蘇闔。
“阿雙,外面的情況有些不對,等事情解決,你在好好與青梔說話。”
古雙的動作停了下來,有些奇怪的看向了蘇闔。
“你不是帶着孩子過來看我的?”
嚴青梔的身體瞬間僵硬,她覺得這好像是一道送命題。
蘇闔沒有感覺到古雙情緒的變化,他杵在那裏實話實說。
“這次是天鏡司的左司使梅橫邀請我過來追查馭屍宗一事的。”
嚴青梔看着古雙的肩膀緩緩的垂落下來,她有些於心不忍,想要說些好聽話緩和一下對方的情緒。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之聲。
這聲音以飛快的速度蔓延開來,有銅鑼的聲響,有敲擊木樁的動靜,有人在高聲的喊着,還有風聲水聲骨頭燃燒的聲音。
嚴青梔立馬轉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她仔細分辨着衆人都在吵嚷着什麼。
蘇闔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而古雙也眯着眼睛似乎在醞釀着某些情緒。
“他們好像再說着火了和殺人了!”
嚴青梔有些緊張,又到了這種一無所知的時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蘇闔也看向了他們來時的方向,就這麼會兒功夫,那裏已經火光沖天。
“不要擔心,他們不是針對咱們的。”
蘇闔與嚴青梔不過是給梅橫帶路的,不管他和古榕有什麼矛盾,那都不影響大局。
嚴青梔的緊張沒有平復。
“這是些什麼人?他們目的是誰?”
她對於古家的派系紛爭並不瞭解,也不知道蘇闔與梅橫的到來對這種平衡造成了何種衝擊。
自然也不能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你在這裏陪着你姑姑,老夫出去看一看。”蘇闔皺眉與嚴青梔交代道。
嚴青梔跟着上前一步,手直接放在了背後的長槍之上,但蘇闔沒有等她開口,已經越上牆頭。
村寨的另一頭火光沖天,兇兇的大火驅散了周遭的溼冷,嚴青梔仰頭看着,心中多有擔憂。
而另一邊,梅寒生也站在門口的方向看向外面,有些忐忑的詢問梅橫。
“公子,這樣的時候,會不會有人趁亂過來偷襲……”
梅橫無所謂的樣子,讓一個玄衛將自己的輪椅推到了外面,也看着那頭的火光。
這一會兒,喊殺生已經停了,只剩下村寨之中張羅着救火的動靜。
蘇闔站在牆頭上面,看着周圍的村民都拎着自家的水桶涌向了村子中間木樓的位置。
這時候沒有火警,救火全靠人多,之前在外面殺人的那些人,此刻也都變回了自己曾經的身份,拎着水桶混在衆人之中,那些知道他們身份的人,已經死了個乾淨。
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做了什麼事情,而他們殘留的痕跡也在衆人倉促凌亂的腳步中全都被抹的一乾二淨。
古家留在村寨之中的一些族老開始走出自家的大門,一個個指揮起來。
這一場火着的突然,但滅的卻艱辛。
等到大火撲滅,已經到了巳時許,那木樓周圍的幾個院子都受到了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