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裳有心想要嘲諷幾句。
平日裏嚴青梔把梅橫抱上抱下的,就再讓她看不起了,這會兒一見人多倒是知道避嫌了!
不過她還沒有開口就被梅橫掃過來的一眼給嚇的憋了回去。
幾人一進門就看見廳堂裏已經擺好了飯菜,有人給梅橫推來了他以前慣用的輪椅。
看到那輪椅,嚴青梔倒是沒什麼表情,但關韶的視線突然一變,再看向梅橫的眼神之中多了一絲疑惑和探究。
嚴青梔視線掃過,感受到了關韶的不同尋常,但她現在一腦門的問題等着問梅橫,纔沒功夫管關韶的情況。
席面上沒人作陪,只有她們四個分別坐在四角,嚴青梔靜靜的坐在了梅橫對面,看着梅橫淡定的喫飯,她則咬牙切齒。
沒一會兒,天鏡司的人陸續到來,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彙報,一個一個都站在了走廊上。
梅寒生不知道在外面跟人說了什麼,很快便大步走進來俯身到梅橫耳邊說道。
“公子,王爺來信了,還有表姑娘……”
梅橫揮了揮手,推開了梅寒生的臉。
“別在我喫飯的時候說這些!”
梅寒生被他推遠,連忙識趣的下去,順便把門口聚集的人也一起帶走,嚴青梔歪頭打量梅橫的表情,不知道猜測着什麼。
一頓飯喫完,孟雨裳說自己想要出去逛逛,關韶無事可做也想走走,梅橫還有一堆事沒有處理自然是走不脫,而平日裏最是喜歡閒逛的嚴青梔卻也拒絕了他們同遊的打算,站起身不顧梅橫反對,按着他的輪椅把他往後院推。
至於後院有什麼跟她沒有關係,這裏既然是梅橫的地盤,只要梅橫願意,嚴青梔肯定能有和他獨處的機會。
梅橫也沒有拒絕,厚重的輪椅咕嚕嚕的穿過了廳堂,繞過遊廊最後停在了一個涼亭邊上。
不用四處打量,嚴青梔已經確定周圍蹲了五個人。
“讓你的人離開,我有話跟你說。”
她態度有些生硬,引得周圍幾人情緒都略有祈福,梅橫倒是還和之前差不多的樣子,看着嚴青梔壓抑的表情莫名的好笑。
“你們退遠些,不要探聽我也嚴姑娘的對話!”
聽了他的話,幾人分別有不同程度的遲疑,不過呼吸間還是全都退走。
嚴青梔一錯不錯的盯着梅橫,直到人都離開了她還沒有開口。
梅橫甩開了摺扇,有些縱容的詢問嚴青梔。
“人都走了,你想要問我什麼便問吧!”
嚴青梔說不出自己心中的情緒,憤怒有之,賭氣有之,或許還有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
“今日開門的那人,我七年前在巢郡見過。”
她仔細的盯着梅橫的表情,梅橫淡定的看着她,聽她如此說,無辜的點了點頭。
“嗯!然後呢!”
嚴青梔有些惱怒,她沒在梅橫臉上看到半點心虛。
嚴青梔雖然說的篤定,但心裏還是希望七年前的事情並不是梅橫的手筆。
如果是陌生人利用她,她最多隻會覺得惱火,可陌生人利用她之後,又在幾年以後跳出來,與她成了朋友,那就是兩碼事了!
這樣的情誼還是真實的嗎?
梅橫看着嚴青梔,眼中有錯愕,有驚訝,卻還是沒有嚴青梔想象之中的心虛,他一開口,更讓嚴青梔難受。
“我以爲你早就知道的!”
嚴青梔所有的怒氣都化成了委屈的指控。
“我爲什麼會知道?”
梅橫驚訝的反問嚴青梔,他眼中清澈見底,那樣子比嚴青梔無辜多了。
“那日你問高素的事情,不就是在試探我是否與七年前的事有關!我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你高素的去處,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呀!”
他這話說的嚴青梔心裏十分憋悶,嚴青梔臉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帶上了不可置信的不自然。
“怎麼就是這個意思了?那時候你多大!你才十二歲吧!這些事怎麼可能是你主導的!”
聽嚴青梔說完這話,梅橫眼中不禁帶上了諸多情緒,詫異,委屈,還有一份受傷後的破碎感。
“十二歲怎麼了!你當時才十歲吧!爲什麼你的能做的事情,我不能做呢?”
他的聲音平平淡淡,帶着一絲黯然,可卻比指着嚴青梔鼻子大罵來的更尖銳。
嚴青梔瞬間僵硬在了原地,她能說什麼呢!說她的十歲和梅橫的十二歲不同嘛?
說她其實心裏年紀已經很大了,說她帶着上輩子成年人的記憶穿越過來的嗎?
抱怨別人總比抱怨自己更容易,嚴青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有因爲自己忽略了多重細節就開心起來。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拳頭緊緊的攥起。
“那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麼?你當年利用我,是爲了什麼?”
梅橫看着這樣的嚴青梔,平日裏的嬉笑退了個乾乾淨淨。
“爲了家族,也爲了你們姐弟二人能好好的活着。”
嚴青梔嗤笑一聲,那樣的刺殺,她和嚴青竹能活下來簡直是走了大運了,她實在無法想象除了高素梅橫到底給了她們什麼幫助。
看出嚴青梔發自心底的不信任,梅橫感覺真的有一根刺扎進了他的心裏。
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對嚴青梔而言,就像是一個好的玩伴,對他的好也都是出自嚴青梔本能的責任感,可真的意識到原來自己也和別人沒有太大不同的時候,他心裏還是不可抑制的難過了一瞬。
“你……”
梅橫淡淡的開口,嚴青梔緊緊的盯着他,似乎是想聽聽他能說出什麼話,有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能說出什麼話一般。
梅橫嘆了口氣,收起了手裏的扇子。
“你知道風家的人爲什麼要殺你,那你知道梅氏與風家之間到底有什麼牽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