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後的人還在渡河,這會兒並不知道前面的情況,也沒有發現他們的動作。
石門並不是嚴絲合縫,只是時間太久,灰塵堵住了所有縫隙,梅橫伸手去推,驚動了一室的灰塵。
他一邊揮手擋開,一邊連連後退,揮手讓身邊的人去推門。
嚴青梔見此,有些驚訝。
“不需要機關和鑰匙嗎?”
梅橫已經退到了嚴青梔身邊,聽見這話,搖了搖頭。
“不需要!不過裏面有機關,我不知道是什麼機關。”
梅橫的能力副作用太大,在這裏是不敢隨便動用的。
嚴青梔臉上有些擔憂,不着痕跡的靠近了梅橫一些,如果梅橫是在這裏遇到的意外,嚴青梔還是希望能夠幫助他一些。
梅橫舉着火把,微微側頭就能看見嚴青梔的耳朵和她臉部的輪廓。
梅橫早就不在意生死了,走上這條路的時候,他就明白。
他用死劫拖住了嚴青梔,將空間的事情遮掩了過去,可梅橫心中是有些討厭這樣卑鄙的自己的!
這是唯一一次,他沒有因爲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洋洋得意,只有那彷彿陰暗之中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他已經比大多數人都要幸運了,可他還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想要的生活,想要的平靜……甚至他連生命都不屬於自己。
梅橫以前也想過,這個世界需要神嘛?
但從來都沒有這一刻那樣想要一個結果。
梅氏的消亡真的只是因爲風家人的貪婪嘛?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但梅橫的生母,外祖母,梅家的人……都在前赴後繼的爲此而努力着。
他從出生那一刻就是被人安排的。
沒有過過一天自由的日子,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爲了梅氏而努力。
他們都像是爲了梅氏而生,可梅橫卻覺得,他們都是梅氏的奴隸,神裔的力量將他們緊緊鎖住,從身體到命運。
梅橫隱藏在陰影中的眼中,流露出許許多多的情緒。
嚴青梔是異世之魂,梅橫早就知道。
或者說,嚴青梔就是因爲他纔來到這裏的。
那時候,梅橫對嚴青梔姐弟有些怨恨,因爲他們的到來,帶走了他的生母。
可現在,梅橫卻覺得愧疚。
有些話他並不是不能說,可他不敢說,他那些卑鄙的,自私的,陰暗的,勢利的看法和角度,讓梅橫替嚴青梔不值得。
他看着嚴青梔一步一步順着命運的軌跡走到了他想要對方走的位置。
他心裏明白,嚴青梔不傻,肯定早就猜到了。
可私心之中,他又不願意將問題說透,他騙自己,這一切都是爲了梅家。
但實際上卻是怕嚴青梔和他走到不同的路。
人有時候很奇怪,嚮往一種生活和喜歡一個人一樣沒有道理,彷彿天生天定,不自覺就會因此而喜悅。
梅橫從來不敢想他嚮往什麼樣的生活,因爲念頭一旦萌生,就不會再受主人的控制。
他也從來不敢想自己有一天會擁有一段難以啓齒的感情。
因爲所有感情都會成爲他面前的路障。
情感只是梅橫生命中的一部分,梅橫不敢面對的是他可能毫無意義的人生和自己爲了這樣一段人生付出了一切。
嚴青梔感覺到了什麼,微微轉頭,朦朧的火光照亮了她側臉的輪廓。
“他們這樣推不開!”
她輕聲和梅橫說着自己的判斷,但梅橫正在走神,並沒有完全聽清楚她的話,愣了一下後纔回過神,回過神的瞬間,就看見嚴青梔已經轉過頭,清亮的眸子正在盯着他看,似乎在分辨梅橫的真實意圖。
梅橫是想要這些人打開這扇門,還是不希望這些人打開門!?
梅橫眼神之中第一次閃過慌張的情緒,真實的嚴青梔都不敢相信。
梅橫收回視線,清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順便重新詢問嚴青梔。
“你剛纔說說什麼?”
嚴青梔嘆了口氣,只當他被死劫的事牽扯太多心神,忽略了身邊的情況。
“我說,他們這樣是打不開那扇門的!他們的力氣不夠,可能需要一些工具。”
梅橫收回注意力,隨便點了點頭。
“好,不過你不要湊的太近。”
嚴青梔眉頭皺了一下。
“我伸手很好,如果遇到事情可以率先反應。”
她解釋了一句後,摸出了一根木棍走到了那石門前面。
站在兩邊推門的人見她過來,第一時間擋住了她的路。
“嚴姑娘,我們在這裏就好!”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這一路一直很安靜,還是除了‘好’‘多謝’之類的用語之外,第一次跟嚴青梔說些別的。
嚴青梔跟他們講了一下情況。
“你們這樣是推不開的,可以將木棍插進縫隙裏面,嘗試着撬動那石門……”
姑娘聽見嚴青梔的話,微微猶豫,眼神之中飄過了一抹黯然,但馬上她便點了點頭,將那木棍接了過去。
“好!”
嚴青梔跟了一步。
“需要我幫忙嘛?我力氣……”
那姑娘立馬搖頭。
“不需要,嚴姑娘保護好自己就好!”
說完,她便拿着棍子走到了前面,抽出長劍,將縫隙之中的灰塵剷掉,又把木棍塞了進去。
木棍卡在了石壁之上,接着一個支點,三四個人一起用力搬動木棍,很快吱呀呀的聲音傳來。
灰塵滿天,飛揚四散。
嚴青梔小心的盯着門裏面的情況,她想要在危險來臨的時候,第一時間救人。
縫隙越來越大,不少人已經用力推動石門了,灰塵落盡,石門後面漸漸有光亮透出。
那光亮隨着石門開啓的縫隙越大,也愈發明亮起來。
嚴青梔身體緊繃,蓄勢待發,但一直到石門打開,她都沒有動手的機會。
石門之內是一個狹長的廣場,裏面整齊的停放着一排銅車。
那銅車不需要馬匹拉動,它前方栓馬的地方,也是一個軲轆。
這有些像後世的三輪車,但後面馬車的構造卻更符合當下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