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謹的實力超出了明雲一個大境界,他所有的動作不像是拼盡全力,更像是隨手而爲。

    知道長槍連環突刺難以躲避,索性揮手抽出了自己的長刀,一刀將嚴青梔的長槍壓向了他的側後方,同一時刻,他一步跨出,收刀一個轉身,擡腳便要落在嚴青梔的槍桿上面。

    銀色的槍桿抖動,兩人同一時間擡腿,同一時間落地,長槍高高拋起,嚴青梔一個轉身加速,在明謹的腳落地之時,嚴青梔的槍鋒正好擦着地面收回。

    雙手左右一甩,長槍如龍,反身刺嚮明謹胸膛,明謹身體前傾,手臂如靈蛇盤樹,貼着嚴青梔的長槍便再度上前一步。

    嚴青梔槍桿下壓,帶着明謹的重心也向下移動,同時雙腳交疊跟着後退。

    一切不過火光電石之間,嚴青梔身後的幾人都沒來得及作出應對。

    如今見兩人糾纏,在看着明謹身後已經蠢蠢欲動的明家人,幾人不管剛纔狀態如何,此刻都不由握緊了自己的兵器。

    梅橫沒有開口,但那幾人只是互看了幾眼,便在一瞬間達成了共識。

    他們剛纔或許還悲傷憤怒,爲自己即將逝去的生命難過,爲短暫的一生默哀,爲美好的世界不捨,但在明家人與嚴青梔對上的瞬間,他們的理智卻戰勝了所有的情緒。

    能被梅橫帶到這裏的人,對於梅氏的忠心毋庸置疑,他們的彷徨也只在迷茫之際,到了如今,反倒比一生之中的任何時間都更要冷靜了!

    嚴青梔拖住了明謹,想要給那些人爭取機會,但他們卻在嚴青梔招架對方招式的時候,提着刀越過嚴青梔衝向了對面明家的衆人。

    七個人用出了他們生平最厲害的招式,他們曾經克服梅氏先天體弱的劣勢,十年如一日的訓練,才練就出來的默契。

    兩隊人合二爲一,招式動作精準到了極限,互相之間引動的空氣震盪都和諧無比,嚴青梔鬢邊的碎髮被他們帶的飄起又落下,她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七人的聲音整整齊齊,不過四個字,卻被他們說出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你們先走!”

    梅氏的血脈讓他們在一瞬間擁有了感受彼此內心的能力,嚴青梔雖然感受不到他們曾經歷的過往,卻感受到了他們視死如歸的氣勢。

    她這輩子,經歷過無數次的向前,卻還是第一次有人要她後退。

    她也曾保護過許多的人,也是第一次,有人用自己孱弱的身體去守護她。

    這種感受,比人捅她一刀更讓人難受,也讓她更恨。

    恨自己的無能爲力,恨那所謂的神力連掙扎的機會都不給衆人。

    明謹感受到了嚴青梔一瞬間的情緒,他嘴角勾了一下,整個人再度前衝,他不在乎那些衝過去的人,他甚至都不在乎明家那些他帶來的人,這裏能讓他在乎的,只有嚴青梔。

    梅橫的手指顫抖着,他僵硬的站在遠處,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就像七年前他看着自己的母親獻祭了所有,卻無能爲力一般。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着眼仰頭控制着自己即將失控的情緒,他的心彷彿被人塞進了一個小小的盒子裏面,擁擠,閉塞,痛苦,也找不到出路。

    嚴青梔在明謹又一步跨出時纔回過神一般,她神色一凜,想要拉開距離已然不及,只能看着明謹衝到自己的面前,手中的長刀對着自己肩頭劈下。

    明謹不想殺了嚴青梔,但對方實力不容小覷,他也不願讓嚴青梔狀態太好,最好是保持在瀕死狀態下才最合適,既不能反抗,一時半刻又死不掉,才更符合他的利益。

    兩人之間距離無比相近,他看見嚴青梔纖長的眼睫毛因爲慌張微微顫抖,看見嚴青梔清澈的眼睛和細微收縮的瞳孔。

    長刀裹挾着巨力,眨眼便到了嚴青梔肩膀,這一擊落實,嚴青梔的半邊身子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整個世界彷彿有了片刻的停滯,明謹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半點變化。

    明謹和梅橫帶來的人擋住了明家人的視線,沒有人能看到就在嚴青梔的表情變化的瞬間,一支拳頭大小的黑洞洞的鐵管口對準了明謹的胸口。

    ‘轟’的一聲巨響之後,嚴青梔身形被強大的後坐力推出了兩三米遠,而直面火器之威的明謹則直接被這一下轟了個對穿,那融合了嚴青梔和關韶兩人最強技藝的暗器將明謹的身體直接炸出了一個大窟窿,他腹腔之中所有的臟器都被轟了個稀巴爛。

    沒有血液流出,因爲那傷口瞬間燒焦,隨着明謹落地,星星點點的火星飄起。

    同一時刻,梅橫睜開了眼睛,他冰冷的視線瞬間落在了人羣之中。

    他‘呵呵’冷笑出聲,沒有去攙扶嚴青梔,紅色的鮮血從他口鼻之中涌出,血脈的力量噴涌,他強撐着自己的身體,視線穿過明家層層疊疊的人,看着並沒有退後半步的七人。

    那七人似乎立馬有了感應,沒有人回頭看梅橫,但掙扎爬起來的嚴青梔卻覺得梅橫與他們七人和梅橫之間形成了一種奇詭的默契。

    她心中一慌,連忙轉頭看向梅橫的方向。

    “你在做什麼?你快停下!”

    梅橫搖了搖頭,口鼻之中涌出更多的血,那些血液落在他的衣襟上,也落在了地上。

    梅橫不會跟嚴青梔解釋太多,他一張嘴便有更多的血涌出。

    不遠處,必死無疑的明謹也掙扎着想往明家的方向爬去,明家那邊也有人想要過來。

    但梅家的七人突然開始燃燒自己的血脈之力,與梅家人每次動用血脈之力後的虛弱不同,他們獻祭了自己的一切,所有人都在這一瞬間達到了可以比肩明家衆人的實力。

    只是,他們的這種獻祭很短很短,短的可能只有幾個呼吸……

    失去所有力量的梅橫已經軟軟倒了下去,嚴青梔一躍而起,用自己的肩膀將梅橫接住。

    她的手臂在剛纔的反震力之下震得已經骨裂,被梅橫一靠,她的額頭瞬間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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