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懊悔爲時已晚。
在謝桑沒回信息前,周存聲惴惴不安過了一整夜,凌晨接到她的回覆,冷靜無情的語氣,說着要他好好陪在爾恩身邊。
如他所想,她巴不得離他遠遠的。
謝桑終於成了寬宏大量的妻子,不吵不鬧,不隨便喫醋,可爲什麼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爾恩身邊離不開人,周康聽說他要留疤,便四處託人找最好的醫生等着傷口癒合後祛疤。
比周存聲這個明面上的父親做的體面多了。
有周康在的時候,秦漫漫不會過來,他一走,秦漫漫便會跑來看爾恩,兩人母子情深,誰都拉不開。
更何況謝桑不在,誰都沒有理由再趕秦漫漫走。
爾恩住院這幾天一直黏着秦漫漫,沒問過謝桑,畢竟他們之間沒太多感情,見到了親生母親,便不會再想到她。
這些盡落在周存聲眼底。
爾恩不會真正成爲謝桑的孩子,秦漫漫也不會放棄做他的母親。
這條路從來都是死路。
從孟訣口裏周存聲才知道謝桑劇組轉去了外地拍攝,不在松江,那裏較爲偏僻,還是山裏,環境艱苦。
那些戲份完全可以後期合成,謝桑偏要實地取景。
這行爲看似是敬業,實則有逃離松江、逃離他的嫌疑。
周存聲沒敢多想,一天內早中午照例問候,謝桑也會回覆,並且次次都會安慰他,要他全心全意陪伴爾恩。
怎麼看都沒有一絲的不滿,連秦漫漫她也問過,聊天記錄裏最刺眼的一條,是她親口說:“你們現在這樣纔像一家三口。”
周存聲無氣可生。
但凡他能從謝桑的語氣和態度裏發覺一星半點兒的埋怨、不滿、嫉妒、或者只是諷刺,他都能夠解釋,道歉。
可她沒有。
她像走出了這場戲的觀衆,聊天窗口的文字,是她作爲旁觀者的評價。
而不是現在像月光一樣冰涼。
房間裏什麼時候有人進來的,周存聲不知道。
他遲鈍許多,被人拍了拍肩膀纔有所回神,那樣子像是疲憊了很久,揉了揉眼睛,他慘淡的笑,“怎麼了?”
秦漫漫看着他嘆氣,“你還是回去吧。”
“今天輪到你來照顧?”周存聲早就不記得這個規律了,“秀姨呢?”
“不清楚。”
秦漫漫將衣服塞給他,“你快走吧,爾恩我來看着,你連着在這好幾天了。”
周存聲不推辭。
他走沒多久,爾恩醒來,頭上的紗布還裹着,襯得那張小臉蒼白又虛弱,秦漫漫喂他喫下米粥,親暱地摸摸他的小臉蛋,又要哄他睡覺。
爾恩睡不着。
便睜着圓滾滾的眼睛看着秦漫漫,滿是小孩子的童真,口吻也是同樣的天真,“媽媽,只要我受傷就能跟媽媽在一起了嗎?”
秦漫漫瞥他一眼,這一眼是沒什麼疼愛的。
“那也不能經常用這一招哦,只能這一次。”
她將手指貼到爾恩受傷的地方,輕輕撫慰着,“很疼的,何況摔得太重了,要不是爺爺,我們小爾恩就要破相了。”
爾恩好似聽不懂這些,“破相可以跟媽媽在一起嗎?”
“不可以這麼黏着媽媽。”秦漫漫將手拿來,“桑桑阿姨對你不好嗎?”
“好。”
“那爲什麼不喜歡跟她在一起?”
這對爾恩來說是答不上來的問題,他能見到謝桑的次數少之又少,可如果非要有一個原因,一定是最直接的。
“因爲桑桑阿姨不喜歡爸爸。”
這是連小孩子都看得出來的事情。
秦漫漫一怔,正要說話,身後的門被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