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少年們有的閃避不及，被砸個正着；有的身手敏捷，卻也灰頭土臉。
只有師秦躲在武凜然身後，安然無恙，心裏默默爲自己瞬間的機智點贊。
作爲一個弱者，抱大腿永遠比只靠自己要來得明智。
武凜然收起身前的星力屏障，看着眼前的情景，欲哭無淚。
“這……”武凜然剛要開口。
“哧—”
散落在地上的石柱殘骸瞬間化爲齏粉。粉末飄飛起來，半空中出現了一層薄霧。
“這不科學！”武凜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雖然此處神選之陣只是對神蹟崑崙虛中陣法的機械模仿，石柱所用的材料也都只是普通的石頭，但陣法的護持之力仍不可小覷，每根石柱都能承受千斤之力。
只在出現星將以上等級的傳承時，石柱纔可能受不住傳承之力，出現裂紋，但，也僅僅只是出現裂紋而已。像第二十九號石柱這樣化作齏粉的情況，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修星者分會的祕密檔案中，記載的唯一一例星君等級的傳承，也只是導致了石柱倒塌。
武凜然轉頭看了師秦一眼，目光裏滿是探究。
師秦攤了攤手，表示無辜。
武凜然搖了搖頭，隨即收回了目光，自己也真是糊塗了，一個小小的雜品傳承而已，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莫非是神選之陣本身出了故障？故障原因會是什麼呢？
“會長，這……可怎麼辦纔好？”技術總工慌張地問。
神選之陣的石柱看似分立，實則渾然一體，每根石柱缺一不可。如今二十九號石柱坍塌，就意味着整個神選之陣都將無法正常運行。恢復第二十九號石柱卻是一項浩大的工程，沒有十天半個月不可能完成。
武凜然收回思緒，看向神選之陣，眉頭緊皺，不管出現問題的原因是什麼，這下子可真麻煩了。
拱門外可還有近千人沒有進行神選。每年神選進行的時間是經過修星者總會精細測算的，在太陽落山前，如若不能完成神選儀式，那麼這一批人就只能等來年了。
一年之差對於普通人來說固然沒什麼，但對於修星者，十五週歲纔是開始修星的最好年紀，錯過這一年，今後修星的難度將大大提升。
九川市進行神選已有四十年，從未出過這麼大的事故，現在出現事故就算了，還不是因爲什麼驚才絕豔之人，僅僅是因爲一個小小的雜品傳承，要如何向總會交代？
種種念頭在武凜然的腦子裏竄動着，但武凜然不愧是分會會長，只是沉吟片刻，便很快鎮靜下來。
“慌什麼？馬上啓動神選之陣數據檢測系統。”
“是。”
負責檢修的技術人員有條不紊地開始了數據檢測。
根據應急守則，這是神選之陣出現問題時的規定流程。在一向追求形式甚過追求內容的聯邦，任何一個規定流程沒有做，都會成爲後續問責的理由。
兩分鐘後，一張長長的檢測單呈上來。
星石臺，正常。
啓動器，正常。
總控中樞，正常。
第一號石柱，正常。
第二號石柱，正常。
……
第二十八號石柱，微損，可正常使用。
第二十九號石柱，缺失，損壞原因待查。
第三十號石柱，正常。
……
毫無疑問，除了排除掉神選之陣其他部分故障的可能性外，這是一份零失誤，卻全篇廢話的檢測單，對於解決眼下的問題並無半分助益。看來石柱碎裂的原因只怕還真在在那個叫師秦的少年身上，他的傳承難道還有什麼玄機？
武凜然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將檢測單隨手一丟，轉頭詢問技術總工：“是否有替代方案可以啓動神選之陣？”
“恐怕……不行。”技術總工面露難色。
聯邦的技術人員只能通過高科技設備監測神選之陣的運行，找出問題節點，對於神選之陣是怎樣通過那些神祕的線條、圖案發揮作用的一無所知。
武凜然自然清楚這一點，只是眼下事態嚴峻，程序上仍需要技術總工的親口確認。
“確認不行？”
“是，我確認。”
如今的聯邦就像一臺外表精細的機械化工具，處處都要遵循冗餘的程序，暗地裏的齟齬卻多不勝數。
走完應急手則上這幾近於白癡的流程，武凜然不再理會技術總工，未多加思索，便有條不紊開始地發佈指令—
“你，出去安撫學生，維持秩序。”
“你，馬上聯繫租車公司，組織車輛運送學生。”
“此次事件的上報和備案由我來負責。”
隨着指令一條條下達，修星者分會的工作人員迅速行動起來。原本滿當當的神選廣場上，着藍袍的工作人員一個匆忙離開，最後，只有師秦這一幫人被遺忘在了那裏。
半個小時候後，等候在外的近千學生陸續坐上了駛往杭城市修星者分會的懸浮大巴。鬧哄哄的修星者分會安靜下來。
師秦與其餘二十七名少年仍然站在神選廣場上大眼瞪小眼。
在廣場上枯站了半天，師秦總算從周圍的隻言片語中，把自己接受傳承時發生的事情拼湊完整。簡而言之，就是陸天瘦得到了一個了不得的星將傳承，但是身子骨太虛，沒承受住星力灌體送去醫療站了。而自己呢，則得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雜品傳承，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卻把第二十九號石柱弄得灰飛煙滅了。
正當師秦還在心裏慢慢梳理這些破事兒的時候。一個滿臉雀斑的女孩呆不住了，開口道：“我說，我們就這麼一直站着嗎？”
“唰。”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師秦。
這一批參加神選的人裏，除了早就被擡去醫療站的陸天瘦，就只有師秦一個人獲得了傳承。雖然只是個雜品傳承，但聯邦一向奉行強者爲尊，在這種情況下，這一點就足以讓師秦成爲這一羣少年的主心骨。
“恩？都看我幹嘛？我也不知道啊。”師秦一臉莫名其妙：“要不，繼續等着唄。”師秦攤了攤手。
於是乎，在師秦不負責任的引導之下，一羣懵懵懂懂的少年繼續傻乎乎地站在廣場上發呆。
神選廣場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中。
又是半個多小時過去，師秦看看虛擬手環，都快八點鐘了，真夠浪費時間的，他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得嘞，這樣站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去找人問問。”
衆人的目光又齊刷刷地射向師秦，只差沒冒出幾顆小星星來。
一個小時前，神選廣場上實在過於混亂，師秦只依稀記得武凜然離開的方向，便憑着自己的直覺往那一處的走廊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爲守護神選之陣的需要，武凜然的辦公室離神選之陣很近，一進走廊，沒走多遠，便看到一個辦公室的門口掛着大大的標牌—會長辦公室。
師秦伸手正要敲門，門卻“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
武凜然正站在門後，看着他：“是你？什麼事？”
他很快記起了這個給他惹了不小的麻煩的少年，不由皺了皺眉頭：“你叫師秦？”
就是因爲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聯邦地球大區首次進行了跨地神選。師秦的大名，也隨之傳到了聯邦各個大人物的耳中，當然，也只是作爲茶餘飯後的笑談。
“恩，我是。”師秦吐了吐舌頭：“會長您好，那個……我們這一批的神選結果還沒公佈，我們是先等着還是可以回去了？”
武凜然恍然，難怪總覺的忘記了什麼事。儘管今天出了意外，神選的程序還是不可缺漏的。
師秦這一批人的神選結果很快呈到了武凜然手上。
武凜然掃了兩眼，隨即抿緊了嘴脣。
【陸天瘦，星將傳承，本命神—二郎真君。
師秦，雜品傳承，本命神未知。
其餘人未獲傳承。】
這幫技術人員真是憊怠，總共才兩個人獲得傳承，順便監測一下師秦的本命神很難嗎？
陸天瘦的傳承也有些奇怪，二郎真君，按照他在神話傳說中的地位，怎麼可能只是個區區星將傳承？就算不是星君級別，也該是星侯傳承才合理。
武凜然沉思了一會兒，召來了一個藍袍人，卻沒有將手上的卷軸遞給他，只是開口道：“師秦，本命神未知，雜品傳承。陸天瘦，星將傳承，本命神列爲機密。其餘人未獲傳承。你帶這個學生一起，去神選廣場宣佈下，讓那些學生各自回去。”
藍袍人愣了一下，低頭稱是，便準備引師秦去神選廣場。
“那個……誰，師秦，你等一下。”武凜然忽然叫住師秦：“加一下我的虛擬號，神選之陣的後續調查我會聯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