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朝即將迎來新帝之時,北魏的雲中之戰尚未結束。
荒幹水北岸,敵我分明,雙方數萬兵馬在這裏相峙不下。
昨日裏,這裏一片哀嚎,無數將士染血,拓跋燾面臨着背水阻敵,形勢岌岌可危,好在,他們堅持到了夜裏。
夜深目暗,雙方唯有罷戰,但即便罷戰,柔然卻仍然將其牢牢看緊,以防他這個魏主渡河南去。
拓跋燾見此一幕,他也知荒幹水無棧道、浮橋,是不能讓軍隊快速渡河的,而柔然猶在虎視眈眈,若他趁夜渡河南下,柔然也定會從他身後發起進攻。
而這,也便絕了他渡河南去的想法,雖然他唯有臨岸阻敵,但鬥志仍在,趁着罷戰之餘,將陣型好好佈置了一番,以防柔然人第二日的進攻。
昨夜,魏軍將士忙碌很晚,當然,這個很晚只是對他們來說,也就是十一點左右吧!
這個時間點,雖然對我們現代人來說,那時間還早,還不是睡覺的時候,但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很晚了。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晚上喫過飯就是睡覺的時候。
而他們連續三日,日夜兼程趕來朔州,這還沒怎麼休息那,就是一番大戰,這罷戰之餘本該好好休息的他們,卻爲了佈防,又是一夜勞累。
天色微亮之際,大多將士還在睡夢之中,那邊的柔然人就已打火,隨後便是鼓聲陣陣。
這一番鼓聲激盪,傳至魏軍大營中。
“哎~柔然今日也定會來犯啊!”
一座人工所堆的小土丘上,拓跋燾和無數將領擡望柔然大營,昨日與便度大戰不下的長孫翰不禁哀嘆一聲。
現年,他已六十多歲,即便他已如此年老,但在這軍中,他是不曾有優待的,這裏沒有我們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
他也如同所有將士一般,三日不曾閤眼,而他又逢大戰,從前日晚上與便度一直打到昨日放亮,隨後因拓跋燾的到來,讓得便度撤回白道城。
可還沒等他高興那,柔然那邊的援兵也來了,而領頭的人他也認識,正是那柔然東部汗王鬱久閭匹黎。
鬱久閭匹黎這人和他大戰過幾次,其人的野心他也都知道,看他那緊追大纛的模樣,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匹黎一定是來斬殺他們國君的。
於是,他就和拓跋燾說:“這匹黎野心勃勃,其身爲柔然東部汗王,乃大檀之弟,其人位高權重,且一心想入我中原,只是苦於無甚機會。首發
此次他緊追不捨,定是見我魏國國君來此,想要擒殺單于您吶!”
他這一番話,拓跋燾也知道該怎麼做了,這眼看柔然人逼近,退是不能退了,也只有打,就此,雙方又是一場大戰。
而他長孫翰,也唯有再次提槍上馬一番廝殺,這四日所積的勞累,直讓他年老退化的身子骨有些喫不消。
這不,昨夜單于佈防,他身爲平陽王不可能比國君還早入睡吧?也就一直陪着那年小的拓跋燾,直至佈防完畢他才睡去。
昨夜,他那真是挨着牀就睡着了,可就在他覺得他纔剛睡下的時候,那柔然人的戰鼓就開始咚咚咚的敲了起來。
經歷大小戰無數的他,自然知道現今是什麼時候,唯有強忍不適起了身來,這剛踏出大營之時,他才發現,原來這大日早已升空,不知不覺間,一夜已過。
這是昨夜拓跋燾爲了觀望柔然陣型而下令堆砌起來的土堆,也可以說是觀戰臺了。
受胸腹不適之因,他整個人都有些無精打采,對他來說,這胸腹不適,也唯有生病、受傷了,登時只覺得自己將要遲暮。
胸腹中有股反胃的他看着那柔然大鼓不斷響起,營中將士卷甲倍道,一副大戰來臨的情景,也就毫無鬥志的唸叨了一聲。
其實,他那胸腹中的不適,是熬夜造成的,也是休息不足造成的。
通俗來講,睡眠不足,那可真是能消磨人的鬥志的,不管你是否有心,你身體都跟不上。
這本身也就是好好睡上一覺就好的事,但在這種情況下,可沒時間讓他接着睡,也就讓他產生了這一種錯覺。
這略帶有消極的語氣,讓拓跋燾心中不喜,冷着臉望來,剛要呵斥,身邊又來傳來一道一聲。
“北平王所言極是,吾觀其大營,這柔然,定會來犯,單于,我等還是要小心提防些!”
聞這毫無意義的一言,拓跋燾扭頭看去,面色更是不喜。
原來,這開口說話之人,是長孫蘭。
這長孫蘭雖然是他的八大常侍之一,並且掌管他的武器,但其人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長孫翰的弟弟。
這麼一看,長孫蘭爲何開口說了這麼一番廢話,也就說得通了,這是怕他責怪長孫翰啊!
“哼~”
拓跋燾冷哼一聲,說道:“來犯又如何?我大魏將士何曾懼之?平陽王可是怕了?”
有些出神的長孫翰被拓跋燾點名質問。
“啊?”
“老臣,老臣未曾懼之,未曾懼之!”
長孫翰連連搖手,又看了眼長孫蘭,對其示意眼色。
而長孫蘭見狀,卻是將頭撇向一旁,不敢目視,只因,那拓跋燾對他怒瞪了一眼。
“既然不懼,那前陣便交與平陽王了!”拓跋燾冷聲言道。
“啊?這.....”
長孫翰一時無言,昨夜裏與拓跋燾一同佈防的他,對於前陣是什麼他很清楚,這是第一個面對柔然人的陣型。
“怎麼?平陽王想抗我之命?”拓跋燾面色陰沉的對其問道。
“不敢!”長孫翰恐慌。扶胸說道:“老臣遵命!”
言罷,朝外走去。
長孫蘭微一擡頭,沉默不語的看着長孫翰有些蕭條的背影,心中一陣傷感。
“阿幹,珍重!”
耳邊響起拓跋燾的聲音:“韓茂,領中軍防北向之敵!”
“長孫石洛,率宿衛軍置防其左!”
“是,單于!”
血色甲冑着身的韓茂與長孫石洛領命!
拓跋燾擡望衆將。
“鄧權,達奚兜!”
“末將在!”
鄧權與達奚兜上前施禮,衆將士中有一人面露擔憂之色,他是達溪普回,那達奚兜,正是他兒子!
面色擔憂的他,看着拓跋燾開口令道:“你二人率一軍阻東向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