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執魏 >第二百九十五章 懸脾
    劉盛不知道將士們心中所想,但見他們有些騷亂,他知道,他該做些甚麼了。

    於是,他拿起一隻碗,挖上半碗酒,邁向高處,待他站在萬衆矚目的位置,他端着酒,對衆人大聲吼道:“諸公莫慌,且聽我一言!”

    吼罷,劉盛環視,見衆人看來又大聲說道:“柔然後方有我大魏援兵三萬騎,另,龍驤將軍也已自中道迂迴柔然後方,此戰,我等當勝!”

    說罷,劉盛高舉手臂,將手中的酒碗高高舉起。

    衆將士見劉盛如此,無不睜大眼睛,面露喜色,遂即,情不禁的和身旁之人竊竊私語,好似在向同伴確認這消息的真實性。

    而衆人自然不會知道劉盛有沒有說假話,可他們想了想,也覺得不會,因爲昨夜他們聽到了城外有廝殺聲。

    在他們想來,那一定是大魏援兵了,可來了多少援兵,他們不清楚,而經劉盛這麼一說,哪怕是劉盛誇大了人數,他們也信了。

    見衆人神色有些安定了,劉盛再次大喝:“都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大魏現今面臨生死存亡之際,柔然是南下掠我牛羊、欺我子女,還是在我等面前鎩羽而歸,皆在諸公之身。”

    “此戰,勝,諸公則是大魏功臣,單于之良將,當會史冊記之,名垂千古,若此戰敗,我與諸公,皆乃大魏罪人。”

    “罪人?”

    “罪人?”

    “罪人?”

    劉盛的一番言語,衆將士只想着那罪人了,卻無人去想那功臣之事,因爲他們現在的士氣還未恢復,面對柔然大軍,他們心中並無勝算。

    劉盛見此,自然知曉,又開口喝道:“無論諸公作何感想,但我獨孤盛,不想當罪人,我想當功臣。”

    “昔,陳勝吳廣曰: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今借其言,向諸公來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說着,劉盛指向站立在城樓的拓跋燾,大聲喝道:“諸公皆乃七尺男兒,況,現今我等尚有勝算,何不殺出我輩將士之威風?單于就在此地,我輩將士勇猛與否,皆在單于之眼,封妻廕子,光門耀祖,何談話下?下一個侯爺,誰來當?”

    衆人擡望城樓,果見拓跋燾面容嚴肅的看着他們,被天子/單于這般注視,他們心中頓起一股豪情,無不叫喊道:

    “我,我要當侯爺!”

    “我要當侯爺......”

    “.......”

    劉盛一番言語,又配合着拓跋燾的身影,讓得衆人無不激動的大吼着。

    待衆人喊了片刻,劉盛伸手製止,衆人也果然比往常有了秩序,瞬間停止叫喊,將目光從拓跋燾的身上轉至劉盛。

    但見劉盛向拓跋燾抱拳:“請單于觀我輩之勇!”

    “請單于觀我輩之勇!”

    “請單于觀我輩之勇!”

    “請單于觀我輩之勇!”

    城頭將士頓聲怒喝,馬槊連頓城頭,直震得城樓都有些發抖。

    拓跋燾見狀,對劉盛點了點頭,眼中滿是讚許,他朝前走了一步,來至城樓邊沿,對衆人喝道:“吾今日,與諸公同在,此戰得勝,奮勇殺敵者,莫說侯爺,便是王爺,我也允得,衆將士,奮勇殺敵,勢阻柔然於此!”

    不待衆人迴應,劉盛便奮力咆哮道:“生爲大魏人,死爲大魏魂,諸公,敢戰否?”

    “戰!”

    “戰!”

    “戰!”

    衆人連吼三聲,直吼得臉紅脖子粗。

    劉盛轉身,高舉酒碗,大喊:“諸公,此酒,一敬蒼天,天佑我軍,二敬我軍,所向披靡,三敬將士,封侯拜相!”

    啪~

    一碗濁酒入喉,劉盛將酒碗往城外一拋,落地之時,陶瓷碗碎裂,劉盛不會傻乎乎的學人家直接摔地上,那將會自己人造成麻煩,他扔出城外則不同,那碎裂的瓷片,將會扎破柔然人的腳。

    而衆人見之,也連聲吼道:

    “敬蒼天,敬我軍,敬將士!”

    “敬蒼天,敬我軍,敬將士!”

    “敬蒼天,敬我軍,敬將士!”

    喝罷,紛飲碗中酒,待酒飲完,無不學着劉盛將瓷碗拋向城外。

    啪啪啪~

    一陣瓷碗碎裂的聲音在城外響起。

    劉盛大手一舉,怒喝:“殺敵!”

    “殺敵!”

    “殺敵!”

    “殺敵!”

    無數將士舉聲怒吼。

    劉盛將手一放,大吼:“擊鼓,迎敵!”

    咚咚咚咚.......

    陣陣鼓聲自城樓傳出,衆將無不面色堅毅的轉過身去,直視那迎着烈風襲來的柔然人。

    “傳湯已至,諸將速運!”

    城下傳來庫司小吏的聲音,登時就有將士回喝:“三隊速運傳湯!”

    “三隊速運傳湯!”

    這些將士,一邊喝着,一邊朝着城下跑去,其喝聲傳至其他位置,令得他人見之,也紛紛叫道:“爾等速運傳湯!”

    “三隊,隨我運傳湯!”

    “二幢一隊,速運傳湯!”

    城頭上,到處是將士們的傳喝聲,這些急速奔走的將士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身前都有兩個輪子中間加一個橫軸的車軲轆。

    而這個車軲轆,是就一種反接城器械,名爲火捽(zuo),也叫傳湯,當然,這個湯不是真的湯,而是燙的諧音,是爲燙傷敵人之意。

    此時,下去運傳湯的人已經開始奔了上來,每人手中都抱着一摞摞的草木,這草木,就是傳湯中的一環。

    “快來捆上!”

    一位抱着草木的將士快速把草木往地上一丟,對守在車軲轆旁邊的人說了一聲,就轉身繼續去拿了,而其身後之人也無二話,因爲他知道,庫司的資源不多,若不多拿一些,後面想要都沒有。

    將草木撿起來,圍着車軲轆的橫軸捆上,又在外面綁紮帶刺的荊刺,隨後,他便招呼另外一人,把這車軲轆用繩索拴住,待完成之後,二人又緩緩將這完成的傳湯推到城牆之外,讓其懸掛在城頭。

    至此,這一具傳湯就算完成了,只待敵人兵臨城下,他們將傳湯引燃,再砍斷繩索,這傳湯就會沿着城牆傾斜下滾,這種東西,極爲實用,可以說是木擂的升級版===火擂。

    特別是在城牆部分遭到損壞,敵人正準備向破壞口進行突擊時,點燃火捽前滾,不僅可以燒殺敵人,還可以爲出擊部隊開路。

    所以《墨子--備蛾傳》說:“燒傳湯斬維(懸繩)而下之,令勇士隨而擊之,以爲勇士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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