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蒙的黑夜中,全副武裝的劉盛騎着高頭大馬緩緩駛出城門,隨後便是數十位兵主,他們一路無言,朝着前方的火把羣而去,那是娘子軍所在!
不多時,衆人來至前方不遠,英姿颯爽的胡三娘一馬當先奔出隊列,朝前方軍陣嬌喝一聲:“可汗到!衆將行禮!”
“軍下,拜見可汗!”
黑夜中,衆將士早已看到舉着火把而來的劉盛等人,在將軍熟悉的聲音中,紛紛躬身行禮。
劉盛來至前方,環顧衆人,:“衆將請起!”
“謝可汗!”
三千女將怒喝一聲,挺直胸膛。
“嘶,這些個娘子,好生俊俏!”
“吼,想不到,女郎之輩身着戎裝,竟有如此氣勢,愛煞我也!”
“相比於殿下的女衛,我部女郎更勝一籌啊!”
劉盛身後的將官們表情有些愕然,遂即便雙眼冒光,紛紛發出讚歎,他們實在是被震撼住了,哪怕是見過拓跋清憐的女衛營的將士,也是如此。
畢竟,女衛終究是女衛,並不是軍中人,做不到如此整齊。
而眼前諸多女將吶?
這一道道身影,堅毅挺拔,肅穆的面容,整齊的着裝,嚴陣以待的軍陣,都讓她們更加顯得英氣逼人,哪怕這些娘子長得並不好看。
但,他們又何時見過女郎這副模樣?
這是不同於男兒軍陣的感覺。
這一刻,不論是出於男性的劣根還是震撼,他們.......心動了。
劉盛朝後望了一眼,見身後之人無不嘖嘖讚歎,他會心一笑。
這些人呀,就和他初見女兵方陣亮相閱兵儀式的表情一般,只不過,他們看的方向卻不同,他們是盯着上半身看,而劉盛當時則是盯着.....咳咳.......
裙子看!
“郎主,僅依娘子軍,怕是不能降服他們啊!”從震撼中回過神的陳白走上前來,小聲說道。
雖然眼前的女將給了他前所未有的衝擊,但深入腦中的女子不如男的思想,還是讓他有些擔憂。
“哦?何以見得?”劉盛扭頭問道。
“女郎畢竟.....畢竟.......”陳白支支吾吾的。“畢竟不如男兒那般有力氣!”
劉盛笑道:“力氣雖有不如,但勝在弓馬嫺熟,許多男兒還不比得她們吶,莫要憂慮!”
說罷,臉色一變,不再理會陳白,對衆人大聲說道:“常人皆道,女子不如男。”
衆將士面色一變,紛紛看向劉盛。
“但我不信,我偏要說,我獨孤部的女郎,皆女中丈夫!”
突變的話,讓女將們都會心一笑,她們能成爲將士,不就因爲可汗嗎?雖然劉盛話中,還是將她們比作男兒,但那又何妨?
“謝可汗賞識!”胡三娘帶頭怒喝!
“謝可汗賞識!”
“謝可汗賞識!”
雖是女聲,但漫天的嬌喝鏗鏘有力,別有一番氣勢,讓身後將官更是瞪大了眼睛。
劉盛雙手按伏:“自入秋以來,柔然屢犯邊關,中道之下,雖是男兒主戰,但卻也有諸多娘子相助,否則,我輩安能渡得難關?那大戰之地,怕也不會埋我兒郎屍首數千,而是我部皆亡!”
“八月以來,柔然自白道寇邊,我獨孤一部受任北鄙,理當式遏寇賊,但柔然犬羊之衆甚多,凡十有四戰,所向必摧,盛樂城下,六千兒郎折損七八,若非殿下相救,兒郎皆亡,即便脫困敵圍,卻也唯有困守狄那,所存者數千,而柔然大軍尚數倍於我。”
說道這裏,劉盛轉頭看向三千女將。
“在此生死存亡之際,諸娘子渡塞水,聚狄那,建赤凰,戰沙陵,御強敵!”
劉盛的聲音激動且高昂,聽得衆女郎心中激盪,那一戰,是娘子軍的第一戰,她們何嘗不記得?
“若非我輩女郎來援,大魏何談言勝?若非我輩女郎誓死抗敵,我大魏何談言勝?若非我輩女郎血染沙場,我大魏,又有何勝可言?”
劉盛高舉右手:“這,便是我獨孤部的女郎,哪怕力不如男兒,但有護我部落之心,僅此足矣,爲此,衆娘子無所畏懼,力遏殺敵,爲我大魏贏得大勝,爲我獨孤一部保全子民!”
“在我眼中,她們驍勇善戰,不弱男兒,在我眼中,她們可馳騁沙場!我獨孤部有此女郎,幸哉!”
劉盛的話,聽得衆女將熱血沸騰,張口喝道:“爲部落而戰,雖死無悔!”
“爲部落而戰,雖死無悔!”
“爲部落而戰,雖死無悔!”
俊俏的臉龐佈滿紅暈,這不是嬌羞,漫天的嬌喝聲下,她們無不表達着護衛部落的決心。
這是一支軍隊!
陳白等人心中驚訝,他們在這羣娘子身上看到了身爲士卒的戰意。
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一羣女郎,兇悍的女郎!
劉盛對此,也甚是滿意,大聲喝道:“作健向沙場,登臺不望鄉,狄那一戰,衆娘子與我部兒郎無一退縮還家者,唯葬沙場。”
“這一戰,爾等打出了我獨孤部的威名,這一戰,爾等已向世人證明了,我部女郎,勇士也!”
“我可以很自豪的向大魏諸部言道‘我獨孤一部,無論老弱婦孺,皆忠肝義膽,誓死爲國之士!女郎不弱男!’”
劉盛震耳發聵的話迴盪在耳中,衆娘子無不渾身顫抖,雙手緊握,她們激動的無以加復,某刻,一位將士突然叫道:“誓死爲國”
這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激動的衆娘子找到了宣泄口。
“誓死爲國!”
“誓死爲國!”
“誓死爲國!”
激動的將士,聲浪極高,如山崩海嘯一般,也便是這裏距離中道較遠,不然,那中道大營的人一定會聽到。
雖然大營的人沒聽到,但戌城,卻熱鬧了起來,衆娘子的叫聲,驚醒了他們,無數人穿上衣衫,準備起身來看。
而劉盛見已激起衆將士的戰意,也不知不能拖了,幽幽說道:“吾輩無懼死亡,可保家衛國,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狄那一戰,我獨孤一部,元氣大傷,須得修養。”
說着,劉盛指向中道大營:“但,柔然不能不防,我知曉,單于也知曉,承蒙單于厚愛,將四方援兵納入我部,駐守此地。”
說到這裏,劉盛面色一變,狠聲說道:“可那四方援兵卻不思禦敵,其結黨營私,妄顧軍紀,不尊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