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執魏 >第七十九章 獨孤來落三十邑
    公元424年,冬季十月,吐谷渾的宮殿之內,吐谷渾的可汗慕容阿柴行將就木。

    阿柴的一生可以說活得很滋潤,因爲他有兒子二十個,或許是活動做得多了,才讓他在這個年紀就得了重病吧。

    這一日裏,病重的阿柴將他的弟弟、兒子都召到了病榻之前,一時間,整個屋子滿滿當當。

    這裏也沒有外人,都是慕容家的親系。

    這些親系看着行將就木的阿柴,不由得悲痛萬分。

    阿柴的可汗之位,不是來自父襲,而是慕容樹洛幹爲了維持國家大計傳位給他的。

    慕容樹洛幹是吐谷渾王國第七位首領慕容烏紇提的侄子,慕容烏紇提襲父之位,但膽小懦弱,耽酒淫色,不恤國事。妻子念氏專權國事。

    405年被乞伏乾歸所擊敗,在南涼去世,將汗位傳給了有能力的慕容樹洛幹。

    樹洛幹繼位之初,能力是非常強,他輕徭薄賦,賞罰分明,使得吐谷渾復興,史稱英武,可以說是威震梁益,稱霸西戎。

    但412年之後,樹洛幹開始走了下坡路。

    用一句話來說。

    412年之前,誰也打不過。

    412年之後,誰也打不過。

    前半生的威武,和後半生的落魄,使得他在白蘭鬱鬱而終,臨死前,爲了國家大計他沒有將汗位傳給他兒子慕容拾錢(虔),而是傳給了他這個表弟阿柴。

    阿柴和樹洛幹,都是慕容烏紇提的侄子,可以說,兩者都沒有傳位給自己的兒子。

    所以,這一次,阿柴也不準備傳位給自己的兒子,他將所有的子弟全都叫了過來。

    此刻,數十人都恭恭敬敬的跪坐在榻前。

    看着一表人才的大兒子慕容緯代,阿柴心神恍惚,半喘着氣說道:“先公車騎將軍(慕容烏紇提)因維持汗國大業的緣故,不教他的兒子慕容拾虔繼承汗位,而把大任交給了我。

    如今,我又怎敢用私心把汗位傳給緯代,而忘記先帝的偉大志向呢!”

    迷濁的眼睛看向諸子,隨後望向慕容慕,虛弱道:“我死後,你們要擁戴你們的叔父慕容慕爲汗,他是一個極有能力的人。”

    諸子聞言,登時看向叔父,眼中有着不知名的光彩。

    慕容慕是慕容烏紇堤的兒子,和他們的關係是極深的,並非單純的表叔。

    因爲阿柴的父親,是慕容烏紇堤的哥哥,阿柴的母親自然就是慕容烏紇堤的嫂子了。

    胡人有個習俗,叫兄終弟及,而阿柴的父親也不幸,在生下阿柴就戰死了。

    於是,慕容烏紇堤就娶了嫂子,阿柴的母親也就變成了叔母,叔嫂之間又生了個兒子,就是這慕容慕。

    也就是說,慕容慕是阿柴同母異父的弟弟。

    阿柴的做法,雖然是把汗位再還給叔父一脈,但也是起了私心的。

    畢竟,這是他叔父XX了他母親生下的弟弟啊。

    阿柴的兒子們是清楚的,所以並沒有甚麼特別的不滿,但不爽總歸是有些的。

    阿柴也知道他不把汗位傳給自己的兒子,他們一定會有怨言,於是,爲了他們不給慕容慕搗亂,他便讓他的兒子們各獻上一支箭。

    待箭支上來,阿柴已快神志不清,他對離他最近的人說道:“你且折箭一支。”

    距離他最近的,是他的弟弟慕容慕利延,聞阿柴之言,慕利延也沒耽擱,他知道他哥哥要撐不住了,當即便拿出一支箭矢給折斷。

    阿柴又道:“你將那十九支箭矢合在一起,再折之。”

    慕利延照做,將箭矢合到一起,可怎麼也折不斷。

    阿柴撐着身子道:“汝曹知之乎?孤則易折,衆則難摧,汝曹當戮力一心,然後可以保國寧家。”

    說罷,啪嗒一聲,一命嗚呼而去。

    一時間,諸子痛哭,叔侄悲泣......

    .........

    同月,北魏。

    朔州侯劉盛上表平城,邊關之地有兵叛亂,爲首者一十六人皆已伏誅,但叛亂過後朔州兵少將寡,遂欲招兵,天子命獨孤單于劉羅辰遣落三十至朔州......

    十月下旬,戌城督護府外。

    “阿幹,阿幹!”

    一位騎着黑色大馬的少年來至此處,擡望府宅大門,他很是驚喜,急匆匆的從馬背上翻了下來,直衝那府外的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正是劉盛。

    “二鍋頭,你不是去就任去了嗎?怎得閒來我這督護府了?”

    看着飛奔而來的劉爾頭,劉盛笑嘻嘻的伸出雙手,給了他一個狠狠的擁抱。

    “哈哈,皆因阿奴想念阿幹呀,怎麼,阿幹不願見吾?”劉爾頭伸頭笑道。

    “你這奴子。”劉盛笑罵,鬆開手來,朝劉爾頭細細打量一番,雙手各拍劉爾頭的一隻膀臂:“好啊,壯實了不少。”

    劉爾頭一伸手,朝劉盛胸膛錘了一拳:“哈哈,那是,不過,可比不得阿幹之精壯啊。”

    “呵呵,走,隨我入府。”劉盛輕笑一聲,拉着劉爾頭的手便入了督護府。

    “阿幹,聽單于說,日前諸部叛亂,獨孤少兵,不知是否屬實?”劉爾頭一邊走,一邊問道。

    “嗯,確實如此。”劉盛點了點頭,嘆道:“你來時應見我戌城守將皆是女郎,若非無有男兒,吾又何必如此吶?”

    “哎,戌邊戌邊,誰人戌邊誰人部落便會遭創,柔然年年來犯,我獨孤部年年損丁,此次,我獨孤部已遭大創,大單于不該遣其他部落來嗎?怎還讓我獨孤部戌邊?”劉爾頭滿是怨氣的說道。

    “誰讓我獨孤部爲大魏強部吶。”劉盛搖了搖頭:“何況,即便大單于想撤我獨孤,太父也是不願的。”

    “太父?”劉爾頭楞了下,問道:“太父爲何不願?”

    劉盛笑道:“我獨孤戌邊,可得一州之地,若被單于撤去,那這朔州,也便不在我獨孤之手了。”

    “哦!”

    劉爾頭微微點頭,他不是沒讀過書的人,劉盛這麼一講,他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對劉盛笑道:

    “阿幹,此次太父聽聞你部損失慘重,特調五十邑落部民來此,先行者乃八國獨孤之落,太父爲防阿乾製服不住,才命我帶人前來。

    現今,諸部已至拔那山下,餘三十落正在途中,阿幹甚麼時候有空閒了,便去見上一見吧。”

    劉盛聞言,登時大喜,拍着劉爾頭的肩旁說道:“好,好呀,阿幹正愁無兵可用,爾頭此來,正解我之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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