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人多了起來,比陸峯剛來的時候,估計多了上百人,看來今天晚上該來的都已經來了,空出來的那片地方已經有人跳起了交際舞,富有節奏感的音樂讓人頻頻點頭。

    張鳳霞緊跟在陸峯的身後,小聲問道:“什麼情況啊?”

    “碰見流氓了唄。”

    “你在廁所被人非禮了?”

    陸峯停下腳步,掉過頭看着她,表情滿是揶揄和調侃。

    “不太可能吧,你都長成這樣的,多重口味才能下得去手?”

    “你一天到晚腦子裏想啥呢?你確定你留學的是哈佛大學,不是基佬國?”陸峯沒好氣道:“商業流氓,懂嗎?”

    “你不知道,剛纔一羣人堵在門口,凶神惡煞的,頗有一種鴻門宴刀斧手的感覺,把我嚇壞了。”張鳳霞很是後怕道。

    “你家鴻門宴擺在廁所裏啊?”陸峯很是無語的看着她,開口道:“鴻門宴是項羽請劉邦,摔杯爲號!”

    “我就是個比喻手法。”張鳳霞吐槽道。

    陸峯拿起一塊蛋糕吃了起來,悶頭喫着飯,一句話也不說,劉振南身邊圍着一大堆人,互相客氣吹捧着。

    十幾分鍾後,走過來一個服務生,看着陸峯道:“陸先生,是吧?劉總說您想喫什麼可以讓我來拿,也可以通知後廚單點,他和崔總、郝總在那邊等着您呢。”

    “我知道了。”陸峯端着盤子,裏面放着一隻大龍蝦,拿着刀叉走了過去,周圍不少人都看着他這幅樣子,要多土鱉有多土鱉。

    哪怕是張鳳霞都可以離他遠一點。

    “陸總喜歡喫龍蝦啊?”劉振南開口道:“剛纔有點忙,怠慢陸總了。”

    陸峯把龍蝦放在了桌子上,開口道:“沒事兒,你忙你的,我這個人說話直,就開門見山的說了。”

    “哦?”劉振南面露有趣之色,脫下西裝外套,露出了裏面的馬甲,靠在椅子上衝身邊的人比劃一下手指頭,一根雪茄遞了上去,點着抽了兩口,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真他媽洋氣。

    “說!”

    “這是個龍蝦對吧?我呢,想喫,可是有人跟我說,這龍蝦被人內定了,我不服,人都沒看見,就內定了?憑啥啊?”

    “憑腿!”劉振南直接把腿放在了桌子上,一旁的崔總見此說道:“沒錯,就憑腿!”

    “也有個姓郝的告訴我,人家腿粗,我不服啊,我不知道他有多粗,就想着,給個面子嘛,我喫一半,兄弟我餓啊,是真他媽餓,就指望這一口龍蝦肉活呢,這一口要是喫不上,我就死了。”陸峯掃視一眼衆人問道:“各位,不讓我喫,就是要我的命。”

    “哎喲喂,這事兒難辦了。”劉振南把腿放下去,直咂嘴。

    “確實不好辦,喫啥不是活啊,偏偏就要喫這龍蝦肉?劉先生給饅頭喫,人家不喫啊,丟垃圾桶了。”崔總用手拍着桌子,跟郝東仁說道:“給臉不要臉!”

    “有龍蝦,我爲啥要喫饅頭,再說了,那饅頭保不齊就有事兒,我這個人喫飽了,什麼事兒都好商量。”

    “好商量?”劉振南用雪茄指着陸峯的鼻子道:“有人可不好商量啊,不給龍蝦喫,就去舉報我非法捕撈。”

    “可不是我,我可沒幹!”陸峯連連擺手道:“你也說你是非法捕撈,就別逼兄弟太狠,如果不是因爲這口龍蝦太重要,我不至於這樣,我開個價,三千畝,免稅,低息貸款三千萬,怎麼樣?”

    “你是獅子大開口啊,漁場裏就那點東西,你全撈走了,我喫什麼啊?真當我是泥捏的?”劉振南抽了一口雪茄道:“和氣生財,我看你不是一般人,給你個臉,一千人的廠子。”

    一千人的廠子?

    陸峯眉頭一皺,那不就是一兩百畝地的小廠子,佳美現在的廠子覆蓋不過三五個市的市場,而且還缺貨,如果在這蓋這麼小個廠子,侵蝕南方市場?

    恐怕連本地市場都滿足不了。

    陸峯靠在椅子上不說話,臉色不太好看,對面的崔總和劉振南也不說話,四目相對,桌子上放着一隻龍蝦,郝東仁感覺空氣都快凝固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龍蝦。

    幾分鐘的時間,仿若幾年一般漫長,劉振南吐了一口煙,開口道:“兄弟啊,你是個生意人,不是劫道的,人在外地就不要太橫,大家都有的賺,以後也好照顧,多個朋友多條路。”

    “如果我的朋友,只是想佔我便宜,我不需要這樣的朋友,我是那種佔朋友便宜的人。”陸峯把龍蝦拿過來,一把擰下腦袋,大口的喫着肥美的肉。

    “我可以保證,你要是再亂說話,沒人能保證你的安全,你都說了,你跟萬通實業的老闆神交已久,應該知道點什麼,我就是個掮客,是個辦事兒的,紅白喜事也能辦。”

    郝東仁大汗淋漓,這倆人氣場太強了,最主要的是都不要命,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開口道:“劉先生,我勸勸他,他是個年輕人,年輕氣盛。”

    “不年輕氣盛叫他媽什麼年輕人?”陸峯把龍蝦放在盤子裏,開口道:“我把話放在這了,只有你們退的份兒,我後退也是死路一條,前進還是個死,你都說了,你是個辦事兒的,麻煩你給你的那些幕後老闆們帶個話,我就這條件!”

    陸峯說完站起身就走,旁邊站着的西裝男子立馬擋着陸峯的去路,其中一個伸手推搡着。

    “不要推人家嘛,弄的好像咱不是好人似的。”劉振南掉過頭道:“讓他走,改天再談龍蝦的事兒。”

    “他不懂事兒,劉先生您別見怪,我去勸勸他,這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說他兩句。”郝東仁站起身慌張極了,連跑帶走的趕了上去。

    湖邊停車場,陸峯有些煩躁的看着湖水,一旁的張鳳霞開口道:“你剛纔挺橫啊,說實話我都有些發虛,你有啥底牌跟人家鬥?”

    “靠你啊!”陸峯看着她道:“你伯伯不是很牛逼嘛?”

    張鳳霞原本以爲他會武術什麼的,以一敵十的那種,沒想到靠自己,想想都後怕,開口道:“你就不怕被人家擡起來丟湖裏嘛?快走吧,快!”

    “等一下啊!”

    “等我一下!”

    郝東仁跑了過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趴在車頂蓋上上氣不接下氣。

    “幹嘛啊?當和事佬啊?”陸峯從駕駛位上把煙拿出來,點着一根道:“和事佬是兩方各打五十大板,你呢,就打我?啥事兒說話。”

    “你能送我回去嘛?”

    “你不是有車嘛?”張鳳霞納悶道:“我看見你車在那邊停着了。”

    “那邊太黑了,而且路邊有小樹林,雜草什麼的,一個人都沒有,萬一藏着幾個人,從我身後一抱我,直接拖進去,我就完了。”郝東仁謹慎道。

    陸峯和張鳳霞兩人對視一眼有些無語。

    “你不活一千年都對不起你這個性格,上車吧!”陸峯擺擺手坐在了駕駛位上。

    一路上郝東仁苦口婆心的勸着陸峯,千萬別鬧事兒了,人家不高興真的就出大事兒,他肯定是不跟着瞎參合,小命要緊。

    張鳳霞坐在副駕駛看着陸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她發現自己根本猜不透這個人,他有時候展示出的深邃讓人害怕。

    “看來明天還得見報紙!”

    “你還要見記者?”張鳳霞今天晚上就感覺到劉振南的不爽,尤其是對於報紙的事情,他格外的不爽。

    “對,他不爽了,說明他背後的感覺到了疼,就必須繼續去做,我們絕不是孤軍奮戰,背後這顆利益樹上騎着幾個猴子,搖一搖樹就知道,猴子越多,他們的對手就越多,我們在明面上,背地裏指不定多少人要搞這棵樹的上的猴子呢,接着晃樹。”

    把郝東仁送回家,陸峯開車直接回了酒店,張鳳霞直接回了房間,想着陸峯說的猴子與樹,還是決定給爺爺打個電話。

    “喂,爺爺,您睡了嗎?”

    半個小時後張鳳霞掛了電話,她爺爺告訴她,陸峯這個人有點意思,他這一招叫借勢,陸峯確實搞不定劉振南,可是要放出話去,告訴所有人,自己要搞他了。

    很多人暗地裏都在看着呢,而且不少人都跟這棵利益樹上的猴子有仇,如果一呼百應,他就借到勢,對方不管是劉振南還是李振南都必須退步,因爲大勢不可擋。

    如果暗地裏那些人畏手畏腳,他借不到勢,玩好了就是全身而退,玩不好,就得把命丟在這,具體怎麼玩還得看人操作。

    現在的情況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不過風險越大,利潤越大,陸峯一旦贏了,他就贏太多了。

    張鳳霞坐在牀上發着呆,她腦海裏還在迴響着爺爺的話,這人手法老練的很,最少也是在商界摸爬滾打十幾、二十年的老手,對於事情的分寸拿捏很好,先發一次報紙,再談,談不攏,繼續發報紙,步步緊逼。

    “他?二十年的商界老手?”張鳳霞嘀咕道:“他好像就比我大一歲吧?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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