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雲天心裏就是再不爽,此刻站起身臉上帶着笑容道:“我也是剛到,正好休息一下,沒事兒的。”

    “我倒是無所謂,主要是領導難等。”陸峯朝着門外道:“黃書記您請!”

    黃友偉邁步走了進來,朝着莊雲天看了一眼,吩咐道:“坐!不用客氣,第一次來這邊嘛?”

    莊雲天坐了下來,看向陸峯心裏多了幾分敬佩,果然不是一般人,一般來說黃友偉這樣的人物出來,身邊肯定要跟幾個人,現在就像是普通朋友的飯局。

    在場一共就四個人,黃友偉主位,左面是莊雲天,右面是陸峯,張鳳霞則是在陸峯身邊,算是主陪!

    “我來過幾次,不過都是辦公。”

    陸峯把服務員叫了進來,拿過菜單交給倆人道:“隨便點,我做東,不用怕喫窮我,那個....先拿兩瓶茅臺。”

    “黃書記您點吧!”莊雲天合上菜單道:“我客隨主便。”

    “小米遼參、三頭鮑、蟲草雞.........。”黃友偉點菜可是一點都不客氣,隨便點了七八道硬菜,一半都沒有。

    “怎麼什麼都沒有呢?”黃友偉略顯不滿,本來想噁心一下陸峯,這事兒辦的。

    “這種硬菜都是要提前預定,很正常。”陸峯坐在那一旁對於黃友偉的心思很瞭解,憋着笑,他響起了本山的小品,這個是真沒有。

    隨着飯菜上齊全,酒過三旬,黃友偉靠在椅子上問道:“你們這個投資基金沒想過來這邊發展?”

    “我們是全國性質的,都會投資,而且背後資金強大,對於現在的國企混改非常感興趣,我們已經參加了幾個地方大型國企的混改,效果還是非常好的。”莊雲天介紹道。

    “看來你們對於大陸這邊的私人經濟市場評估不高啊,我們開放市場這麼多年來,隨着一步步的放開,已經涌現出非常強勁的私營企業,像陸總這樣的企業家,非常多。”黃友偉介紹道。

    “是是是,我們並不否認您這樣官員的努力,但是國企依然是市場主體,投資主要還是看回報率,資本市場不看好,真的不行。”莊雲天客氣道。

    “就大陸這邊的發展情況,我跟你說,你們那些市場評測機構給的評價我都有關注,好像給大陸的評價是:簡單工業化市場,是吧?”黃友偉問道。

    “對,現在大陸在服裝、鞋帽、皮革加工等,高密度、低技術方面有優勢,人口紅利嘛。”莊雲天目光在陸峯和黃友偉身上流轉着,開口道:“不過我聽說有產業升級的計劃?”

    陸峯把目光看向黃友偉,到他表演的時候了。

    “哪兒有?”黃友偉像是觸電一般擡起頭,盯着莊雲天質問道:“你從哪兒聽說的?”

    莊雲天根本沒想到黃友偉這麼大反應,哪怕是陸峯都沒想到,莊雲天略顯慌張道:“就是看一些報道。”

    “沒有的事兒,我們的市場非常穩定,國企非常健康,沒有私企國有化什麼的,不要聽風就是雨,那幫人瞎說,你也當真的聽啊?”黃友偉訓斥道。

    莊雲天一瞬間恍然大悟了,以黃友偉所在的位置,說這樣的話,那不就證明確有其事了?

    陸峯在心裏暗暗給他叫了一聲好,黃總這表演能力,真的是超乎他的想象,原本他還琢磨着含糊其辭的說一下,這種反話的模式,他越是義正言辭的去說,對方就越確信國有化。

    “對不住,對不住,我說錯話了,我自罰一杯。”莊雲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也不知道問了點什麼,黃總在什麼位置,消息自然比你我靈通,人家說沒有就是沒有,明白嘛?一天到晚少看一些亂七八糟的報紙。”陸峯端起酒杯,朝着黃友偉道:“我也罰一個。”

    陸峯舉杯一飲而盡。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黃友偉喝的略微紅了臉,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說道;“去趟衛生間,陸總跟我一塊去。”

    陸峯站起身扶着他去了衛生間。

    莊雲天探着脖子目送倆人離去,朝張鳳霞開口問道:“陸總手段通天啊!”

    “黃總以前在陸總的家鄉擔任國企總經理,算是幫過陸總,老交情了。”張鳳霞笑了笑道:“黃總到這,陸總也在這,你明白吧?”

    “明白了,明白了!”莊雲天心裏更加有底了。

    衛生間,陸峯洗了洗手,說道:“黃總,你應該去演戲,我是真服你,別說他,就是我坐在那聽完你的一番話,我也得懵。”

    黃友偉皺着眉頭,瞥了一眼陸峯道:“少來,我今天非常的不高興,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錯了,我是孫子。”陸峯嬉皮笑臉道。

    “你是假孫子,我他媽是真孫子,時間不早了,該說我都說了,回去說幾句場面話就撤了。”黃友偉說完朝外走去。

    “黃總,等一下。”陸峯一把拉着黃友偉道:“都到這份上了,正所謂送佛送到西,演戲演全套,幫幫忙。”

    幾分鐘後,陸峯扶着黃友偉到了包間門口,門開着一條縫,倆人的對話傳了進去。

    黃友偉:“我跟你說,國有化的事兒不能瞎說,誰都不能說,這事兒得私底下運作,要不然我可不管你!”

    陸峯:“是是是,我沒跟他說,人家就是猜的,現在流言四起,黃總,您放心,咱兩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能坑了你嘛,佳峯電子肯定有您一份。”

    黃友偉:“噓!瞎說什麼?”

    陸峯:“明白!明白!香江那邊的別墅到時候就寫我名下,當然了,您也可以放在自己親戚名下。”

    .............

    坐在包間內的莊雲天一字不漏的全聽在耳朵裏了,別說他,就是張鳳霞整個人也是一驚。

    幾分鐘後,包廂門被推開,陸峯走進來說道:“喝的有點高了,先送回去,鳳霞,樓下有司機嘛?”

    “有,我去叫!”

    陸峯衝着莊雲天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招待不周!”

    “沒事兒,沒事兒!”

    張鳳霞叫上來一個司機,陸峯跟着下樓送上了車,吩咐人把黃總送回去,夜風中帶着一絲潮氣。

    目送着車子駛入了黑夜之中,陸峯點着一根菸,站在那整個人有些晃悠,伸手扶着旁邊的柱子。

    “你也喝了不少,沒事兒吧?”張鳳霞走過來緊張道。

    “沒事兒,我白酒一斤小意思!”陸峯抽着煙,風略微有些大,他抽了一半,剩下一半隨風飄散,說道:“錢已經到了,原材料一齊,最近就要開啓運轉,過幾天我去一趟深圳,跟柳城開個會,朱立東暫時先不管,我怕市場不給我時間。”

    “怎麼會呢?”

    陸峯嘆了口氣,其實從91年開始彩電就已經進入了黃金期,今年過完年各大企業的銷量都起來了,市場明顯在飛速增長着。

    朱立東若是不來,手底下沒個好使喚的人,也只能將就,強扭的瓜不甜,硬挖的人,也可能不忠。

    回到樓上,結了賬。

    莊雲天再次見到陸峯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伸手抓着陸峯的胳膊格外親暱,張口閉口就是兄弟。

    “兄弟我該給你看的,證明的,都已經證明了,我就是給人家打工的,你明白吧?只不過我這個打工的想自己悄悄的賺點,而且啓動資金確實有困難。”陸峯看着莊雲天說道。

    “兄弟,別說了,都明白,這一套東西我比你見得到。”莊雲天摟着陸峯的肩膀搖搖晃晃的往樓下走,說道:“你就說,你要多少錢?”

    “這樣吧,三千萬!”

    莊雲天直搖頭道:“要幹就幹票大的,一個億!”

    陸峯聽到這個數字直咂舌,不愧是基金啊,真的有錢,看到這種穩賺不賠的,恨不得把老本都砸進來。

    不過陸峯是不會讓他這麼幹的,先不說這麼多資金,他用不完,太多了真沒啥用,借了要還的,而且資金一旦大到一定程度,容易壞事兒。

    “就三千萬,企業債發太多,兄弟我沒法交代,黃總肯定找我麻煩,這裏面都是事兒,怕牽連他,知道嘛?”陸峯壓低聲道。

    “三千萬太少了,按百分之五十的回報率算,也才一千五百萬,這麼好的機會,才賺這麼一點?”

    百分之五十的回報率,叫才這麼一點?

    陸峯終於知道什麼叫暴利了,開口道:“加一千萬!”

    “我也不跟你爭,五千萬,一口價了,這個數我也好跟總部報。”莊雲天問道:“你覺得多久能成?”

    “今年年底!”

    “這麼快?”

    “咱賺的就是快錢啊,我聽說到時候是央行印錢收購,那叫錢嘛,那就是紙片子啊!”

    “可以可以,陸總髮財,陸總髮財!”

    “一塊發財!”

    陸峯把他送到樓下,送上了車,目送着離去才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鬆懈下來。

    張鳳霞滿臉的不可思議,說道:“這麼匪夷所思的事兒,他居然還真信?”

    “這個世界永遠有人覺得天上會掉餡餅,天上的餡餅這些人不一定喫過,可是撞死在樹樁上的兔子,他們一定見過,再說了,投資基金是幹啥的?不就是鑽各種空子嘛?”陸峯吐了一口煙,看着夜空說道:“記住,當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得到的,一定是需要付出你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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