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就用太宰提供的這個詞彙吧。
我對他的“訓練”,其實是在無聲無息中展開的。意識到這點之後我也只能爲自己的行爲向貴志君說一聲抱歉了。
我對貴志那可以讀取他人回憶的能力感到十分好奇。
最初的警惕可以忽略不提了。我用一種近乎縱容的方式讓這孩子來到我身邊,用柔軟甘美的糖水撬開他渴求溫情的心。
貴志的妖力很強,即使是被鯉伴封印了妖力,他也可以無意識地放出那種力量。他可以看見別人重要的回憶。這種能力若是使用得當將會產生極大的作用。
……我是不打算讓他接觸這些的。
可是習慣使然,我慢慢地,就在引導着他挖掘那些被人類皮囊隱藏起來的密辛。
“就像在看電影一樣,很有趣不是嗎?”
正如同對於十幾歲的我來說遇見林太郎是場災難一樣,年幼的貴志君和我的相遇也並非好事。
爲了使他不至於太過警覺,我目前只是引導他看我的記憶。
面對他的猶豫,我這樣說道:“因爲是重要的回憶,所以不想輕易忘卻呢。如果貴志君願意幫我想起來的話,那就幫大忙了。”
等我意識到的時候,貴志這個能力已經開發的差不多了。
宇智波一族精通幻術,身處這一族的我多少也在精神力方面有些修行。我引導着他去翻看那些被我刻意圈出來的記憶。由淺至深、由表及裏。大概很快這孩子的能力就能進一步覺醒。
如果他自己有這方面的意願的話,說不定很快就能去窺視別人的記憶了。當個情報販子什麼的。
噫,想想就很恐怖。
我原來是這種女人啊。
不過對於小孩子來講這更像是在夢裏的冒險吧。
而我也不想忘記,我需要通過外界的刺激來不斷強化自己的記憶,這樣纔不至於忘卻。我希望有人可以和我談起那些事,這將作爲我曾活過的動力支撐我走下去。
*
只是次數多了,就難免有意外。
和中村太太聊完之後,我提着她送我的便當準備回家。
她似乎是誤會了我,很是感激地說:“自從遇見香取桑,貴志君他也漸漸懂事了許多。也不再撒謊了。”
貴志君早進去寫作業了。因此中村太太也不顧忌什麼音量。她眉眼舒展着,顯然這段時間過得十分舒心。
“貴志君原本就是很懂事的孩子。”我朝她微笑,“可能只是突遇大變纔會這樣的。”
中村太太煞有介事地點頭:“這也是我的不足之處。今後我和丈夫也會多關心那孩子。”
這樣一番官方的辭令你來我往後,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走得極慢。
太陽的光漸漸稀薄,天邊的雲由橙紅漸深,翻滾着的黑墨一層一層地鋪排着。
逢魔時刻,就連風聲也傳來不同尋常的信息。
那妖怪來的時候,也十分迅疾。
*
它並非是什麼一流的妖怪,臂力也泛泛。可能因爲手臂太多所以就忽視了這方面的鍛鍊吧。
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大概是妖力有着能腐蝕地面的能力。
在這小巷裏,它向我發起了進攻。
從背後而來的拳頭綿軟而無力,砸在地上也僅能造成淺淺的凹陷並不能使其裂開。妖怪的實力大多數來源於“畏”。那是依靠於畏懼而產生的力量,在這方面當然是越大的妖怪就越強。妖力卻是大家與生俱來的能力,也能見於人類之中。
人們平時見不到妖怪,是因爲妖會用畏來包裹自己的身體,強化自身。若是他們主動在人類面前卸下畏的話其實也與常人無異。
但有妖力的人是可以直接觀測到妖怪的。
我沒有妖力。
發現它有多於兩條的手臂也只是……體感推測罷了。
好在包裹着查克拉的刀可以斬斷這玩意。
手中的短刀還是一如既往的鋒利。
“什、什麼……明明是孕婦居然這麼靈活——”
斬斷那能量後,它現出了細長的身形。
它是一隻長得像站立起來的蜈蚣的妖怪。被我斬下的手臂(或者說腿)依舊在地上扭動着。看來是比較遲緩的類型。
“‘明明是孕婦居然這麼靈活’……就當你在誇我好了。”
有時視線模糊也有視線模糊的好處。畢竟這種程度的長相也會對我產生一定的精神衝擊。我的眼睛卻自動爲我打了一層馬賽克。
我慢吞吞地將短刀收回寬鬆的袖子裏,問它有什麼事。
“可惡——”
“陰險的女人——”
“我一定——”
都是些無意義的話。說我陰險我也認同啦。
看來是不能好好溝通的類型。
我想了想,拿出手機找出幾張貴志的照片給他看。
“玲子!玲子!”這蜈蚣果然立刻激動起來。
要殺死嗎?
我問自己。
普通的、年輕的孩子的母親應該不會吧?那我——
“啊,找到了!”巷口傳來小男孩的聲音。
一大早就說要出去找線索的太宰施施然地出現了。
他第一次看見妖怪以及被妖怪的□□腐.蝕出的坑洞,倒也不至於很興奮。三兩步,太宰就跳到了離妖怪很近的地方,用鐵絲去撥弄那粘液。
我扶着肚子看向他。“這就是你想讓我看見的東西?”
太宰擡起頭說道:“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存在,但遙小姐很喜歡夏目吧?這種程度的危險當然要親手除去纔好。”
他的臉被埋在陰影裏,說話的語氣輕飄而綿軟,沒什麼力道。就好像是在說着無關緊要的提議一樣。
——當然也確實是無關緊要的提議。
與妖怪的悲鳴相比,太宰的聲音實在是太輕了。
我疑心太宰是故意站到那麼近的位置。
妖怪暴起時我也只能選擇將他帶到安全的地方去。那妖怪於是支起手臂逃走了。
然後又被我抓了回來。
我隨手丟出幾柄手裏劍。普通的兵器彼此碰撞,叮噹作響後貫穿了妖怪的身體,將它牢牢地釘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