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楠身邊服侍的劉嬸站在門口,擺明了不準備讓人進去。
孟敬吃了閉門羹,面上也有些不自然。
可已經走到這兒了,便由不得退縮。
“怎麼這麼早就睡下了?”他問。
“老爺有所不知,自打夫人小產之後,身子便每況愈下,精力大不如前,所以這些年一直都是早早歇下的。”
此言一出,孟敬藏在心底的愧疚才被翻了出來。
仔細一想,當年許敬楠小產還是因爲高明麗刺激,只是他念及孟宛寧和孟凡碩大了不能沒有娘,才大事化小。
這將近十年,許敬楠心中幽怨惹他厭煩,反而是高明麗一直相伴,倒讓他差點忘了還有這回事。
這與寵妾滅妻又有什麼分別?
孟敬心裏難受,也想補償許敬楠,所以並未離開。
“夫人平時都在做些什麼?”他關心問道。
劉嬸淡淡回他:“就只是念念佛看看書,沒什麼別的了。”
也確實是她。
嫺靜,淡然。
“天色晚了,老爺若是無事,還是請回吧。”劉嬸再下逐客令。
孟敬一時之間還有些悵然。
這劉嬸當年是跟着許敬楠一同進府的,後者對她,那是當母親一般敬重,所以孟敬也十分重視。
早年納妾的時候,劉嬸還拿着棍子追過他,怒斥他是負心漢,卻沒想現在竟然生分至此。
“那等明日夫人醒了,再與說我來過吧。”
孟敬嘆了一聲,準備離開。
然而這一轉身,他就險些撞上了一個身影。
“綺兒?你上哪兒去了,怎麼纔回來?”孟敬關切問道。
然而與她一向不親近的孟綺只是冷冷看他一眼,隨後行禮問安,轉身就走。
木門在眼前關上,別說是孟綺,就連劉嬸也被拉了進去,昏暗的走廊空蕩蕩的,就只剩他一個人。
說不失落是假的,可孟敬知道,這是他自作自受。
次日一早,孟敬乘着馬車去兵部,蘇夙也難得起了個大早,蹭了趟馬車。
只是路上一直在補覺,讓孟敬連跟她打聽許敬楠的機會都沒有。
等到了皇宮外頭,原本熟睡的人就清醒了過來,蹦蹦跳跳的下了馬車,好似之前都是裝睡一般。
“那我就先去找四公主啦,大人可記得讓門口守衛給咱們放行,不然被堵在門外,四公主可要生氣的。”她提醒了一句。
孟敬點頭。
於是等到蘇夙帶着秦亦瑤過來的時候,門口就已經等候了帶路的人。
“你回去吧,本公主就是隨處轉轉。”秦亦瑤不想被人打擾,只擺了擺手,讓那人離開。
等到人走了,秦亦瑤才撇了撇嘴。
眼看着這位嫡公主就開始陰謀論,蘇夙抽了抽嘴角,沒敢讓她繼續想下去。
“兵部又不是軍營,還要注意身體素質,這些人多半都是搞研發的,坐在那兒廢寢忘食就是半天,哪有空去練成將士們健碩的身材?”
秦亦瑤這才恍然大悟。
可想了想,這樣不健康也不是個事兒。
“那也不行,做什麼事情都要勞逸結合,豈有隻管工作不要性命的道理?這些都是我大淵朝的棟樑之才,必要讓他們長命百歲纔是。”
沒想到秦亦瑤會這麼說,蘇夙一時之間還有些贊同。
直到秦亦瑤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明日上工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們圍着練場跑三圈,什麼時候跑完,什麼時候才能進去。”
好傢伙,有現代跳操喊口號的企業文化內味兒了。
蘇夙眼角抽了抽,爲了讓兵部的人以後別這麼痛苦,還是提了一嘴。
“人家工作都是要靈感的,稍有差池說不定就耽擱了想法,這對日後工作也是不利。晨練這個就免了吧,萬一有人通宵第二天爬不起來,再被扣了錢也是冤枉。”
秦亦瑤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還真點頭答應。
“那就從罰錢變爲賞錢,若兵部沒有這項開支,就讓他們從我公主府拿。”
這就是一定要跑的意思了。
蘇夙想想也不是什麼壞事兒,便沒有再勸。
只是總站在門口也不好,她便問道:“公主可想好先去哪兒了?”
秦亦瑤有些奇怪的挑挑眉梢,“是你帶本公主來的,難道不會事先計劃好路線?怎麼還要本公主多想?”
老資本家了。
蘇夙撇撇嘴,想了想這兵部的構造,最終還是先挑了自己最熟悉的。
“我帶公主去看看有關於蘇家此次提供的石漆吧,還不知道兵部有沒有琢磨出新的用處。”
秦亦瑤對此也頗感興趣,於是點點頭。
“你爹孃雖說是做生意的,但商人對於一個國家,也有莫大的用處。再加上此番開採出了石漆,完全不比那些個空有虛名的世家大族差。所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小看了自己。”
蘇夙點點頭,“其實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旁人說我家世低微,我從來都沒放在心上。爹爹說了,談論你的那些人都是嫉妒,他們或許有權有勢,但一定沒咱家有錢。”
“你爹說的對。”
二人正談話間,卻只聽轉角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循之望去,竟然是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