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好歹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並沒有承認這件事情。
“皇上說笑了,我二哥在邊關都待了這麼多年了,根本就沒回皇都來,四公主都沒見過他,談何喜歡?”
蘇縉當年回來的時候,是瞞着所有人的,連蘇夙都是被他主動找上門來。知曉此事的人並不多,而她沒說,秦恪不可能說,秦亦瑤就更不會說,皇帝想必也不確定。
只是她想的雖好,皇帝卻不甚相信。
“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你想清楚再回答。”
篤定的威脅,比起論罪,倒更像是想看她的反應。
蘇夙心中咯噔一下,目光不由往秦恪那兒撇,是有詢問的意思,也是想要求救。
後者沒說話,卻十分細微地搖了搖頭。
得,這是知道了。
蘇夙於是也不敢隱瞞,直接就跪了下去。
“我不是故意要欺騙皇上的,就是覺得解釋的麻煩。但是四公主對我二哥真沒那麼想法,我二哥也萬萬不敢覬覦公主。”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皇帝擺了擺手,示意她起來說話,這便是不計較的意思。
他甚至還好整以暇地開起了玩笑,“你二哥最近在邊關深得鎮北侯的讚賞,前兩日朕拿到信,信中鎮北侯還提了他,要跟朕求官。朕想着,以他現在奮起的勢頭,能配上瑤兒也是指日可待,真要有這種想法,朕未必不會同意、”
還有這等好事?
蘇夙心中一下就算計了起來——秦亦瑤是喜歡蘇縉的,而後者就是個情竇未開的榆木腦袋,只要打開那扇大門,也未必不會喜歡秦亦瑤這樣完全對他胃口的女子。
這樣一來,就是自己的閨蜜嫁給了自己的親哥哥,豈不美哉?
思及此,蘇夙眼中一亮。
但或許是猜出了她的想法,皇帝也不由板着臉潑了個冷水。
“不過要是你二哥沒那個意思,朕也絕不會強迫他,讓自己的女兒受委屈。”
“這是應該的,皇上愛女心切,公主又身份尊貴,跟誰都不能受委屈。”蘇夙趕緊拍馬屁。
皇上聽着這話也十分滿意,可順着話題,卻又突然提道:“仔細想來,你剛來皇都的時候,還是個七八歲的小丫頭,如今年紀翻了個倍兒,都長成了個大人了。”
這感慨完全是沒由來的,轉變太快,叫蘇夙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只能是笑着應對。
誰知皇帝卻問:“七年不曾回去,你可想家了?”
這是何意?
蘇夙猜不明白,索性就順着自己的意思,回道:“想家是肯定想家的,畢竟自小我就在爹爹和孃親身邊長大,對雍州城的生活已經十分熟悉,乍來皇都到這麼多年,也有些不適應。”
說着又怕旁人以爲自己是嫌棄皇都,又找補了幾句,
“不過孃親說了,王爺在這兒,這兒便也是我的家,只要有王爺陪着,我就不孤單的。”
說着還朝秦恪眨了眨眼。
而將二人你來我往看在眼中的皇帝也是朗聲大笑,“見你們如此情深,朕便放心了,想必就算離開皇都,你們也能好好相處。”
“離開皇都?”蘇夙愣愣問道。
“是,離開皇都。”皇帝面上也不由露出了幾分正色,“方纔朕與老二也已經商議過了,趁着你還未及笄,允你們回雍州城去探親,將婚事也給辦了。就算耽擱一段時間也沒事兒,左右老二沒有封地,這天下還不是隨你們跑。”
四年前淑妃的冤情了結之後,皇帝對秦恪其實是有愧疚之心的,但他畢竟是皇帝,斷不願意承認自己這些年被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再加上看重利益的緣故,還是沒有給秦恪封地,或是放他離開。
而這四年的時間,或許是讓他對秦恪放心了,纔會想到放人。
眼下來看,對他們也不知是好是壞。
不過不論如何,蘇夙都是沒有立場去反駁的,是以聽了這話,她也只是垂眸斂目,“我都聽王爺的,王爺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朕也猜到了,所以先讓老二過來,商量好了,再來通知你。”皇帝解釋了一句,這才下了逐客令。
“今兒就這些事情,既說完了,你們便趁早離宮,好好收拾收拾吧。且記着早些上路,莫要耽擱了好時候。”
秦恪應下,帶着蘇夙離開。
等到出了潛龍殿,後者才慢慢蹙起了秀氣的眉頭。
“王爺是怎麼想的?”蘇夙問道,
秦恪畢竟是這副本之中的隱藏反派,這些年蘇夙雖然並沒有看見他保全自身之外的野心,但也不排除他隱藏過深的緣故。
所以此時不由試探。
然秦恪卻並沒有猶豫,回道:“雍州城是個不錯的去處,你家也在那兒,到時候見你爹孃,也都方便。”
“可是先前我問王爺的時候,王爺不是還說要留在皇都?怎現在改變了主意?”
“當初你問,本王只說是有事要辦,而今事情都已經辦妥,又何必留在這兒?何況此番皇上已經準備讓我離開,我若強留,只會引他忌憚,讓這些年的避讓都功虧一簣。”
這倒也是。
畢竟即便淑妃沉冤得雪,他也從沒有仗着皇帝的愧疚爲所欲爲,並且一直低調行事。
蘇夙雖並沒有放下自己心中的懷疑,但對於秦恪現在的選擇,也是覺得合情合理。
最主要的是,只要秦恪離開皇都,在雍州城待上幾年,他便沒法再串通兵部,去給登上皇位的秦宸宇致命一擊。
到時候自己的任務,想來也能圓滿完成了。
思及此,蘇夙勾起脣角,離開的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而反觀在二人走後的潛龍殿,氣憤卻不如他們之間那般鬆快。
後腳跟來的皇后此時正在爲皇帝沏茶,等再研了一會兒的墨之後,她才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皇上怎麼突然想到,要讓雲逍王和夙夙離開皇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