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啊。”

    田氏呢喃着含笑說完,輕微眨了下眼睛,隨即慢慢的閉上了。

    手也垂了下去。

    她是笑着走的。

    神色安詳。

    “舅母……”雲黛的眼淚流出來,難過到無法自已。

    明萱也哭着喊了聲。

    孩子們都嗚嗚哭起來。

    一直以來,田氏都溫柔,通情達理,愛護子孫後輩。

    她是侯府,顧家和雲黛心中的母親。

    她對下人也寬容,不會輕易懲罰。

    府裏下人都感念她的好處。

    一時間,侯府哭聲震天。

    晏兒和采采,朱繡榮也都親自趕過來。

    雖然這對於侯府來說是莫大的榮耀和體面,但人終究是不在了。

    田氏走的雖安詳,但臨死也沒能看一眼最疼愛的外孫子,明萱未免更加氣明誠,又是生氣又是傷心,情緒低落。

    侯府的喪事,有明經和明緯兄弟倆操辦,底下孩子也都大了。又有顧家兄弟倆幫襯着,辦的很順利體面。

    持續了半個月的喪事,雲黛大多數時間都待在侯府。

    陪着明敏,陪明萱她們說話,排解抑鬱的情緒。

    喪事結束後,侯府逐漸恢復正常秩序,雲黛也就想着搬回宮。

    天氣雖然逐漸和暖,但夜晚還是寒意凌冽。

    晚上有點睡不着,她就起身隨處走走,不知不覺走到了從前外祖父住的院子。

    她便信步走進去,想去看一看葡萄架。

    卻看見有一點燭光,在葡萄架那邊閃爍。

    雲黛有些驚訝。

    自從外祖父過世,這院子就沒有人住,只是隔三差五的定期有僕人進來灑掃,順便打理打理葡萄架子。

    晚上是肯定沒人的。

    怎麼會有燭火?

    雲黛放慢腳步走近,看見背對着自己的方向,在躺椅裏坐着個身影,一搖一晃,發出輕柔的吱呀聲。

    還有淡淡酒味傳來。

    “是舅舅嗎?”雲黛問。

    那人立即轉身,在昏黃燭光下,果然是舅舅明修文。

    他站起身,有些詫異:“太后?您怎麼來了。”

    說着要行禮。

    雲黛忙上前一步,扶住他胳膊,笑道:“舅舅,咱們是在在家裏,您就不要這麼多禮了。”

    明修文道:“也不能全然不顧禮。”

    “舅母從來就沒跟我見外過,無論在宮裏,還是家裏,都叫我黛兒。”雲黛笑道,“這是我最喜歡舅母的地方。”

    “你舅母那個人……年輕時也是個沒什麼規矩的人。”

    “我覺得舅母這樣很好,咱們是親人,一口一個太后的,反倒生分了。我不喜歡。舅舅坐。”雲黛按他坐到躺椅裏,自己坐到旁邊的躺椅裏。

    一坐下,從前的感覺都回來了。

    像是回到了那時候,外祖父還在,他們在夏夜的葡萄架下乘涼,下棋,摘葡萄喫,閒聊。

    秋天了摘葡萄釀酒。

    老人家總是貪酒,揹着孩子們,偷偷摸摸的喝。

    那時,所有人都還在。

    美好的像夢。

    “舅舅,這麼晚了,外頭還冷,您在這裏莫不是也學外祖父偷酒喫?”

    明修文失笑:“我不貪酒,只是偶爾喝幾口。”

    雲黛朝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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