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餐廳提供的食物，摻入不少提神草藥與刺激記憶力的藥劑，所以學徒們再廢寢忘食都準時出現。
然而，整個餐廳在這一刻也出現了堪比高三最終大決戰的一幕。
無數學徒們一邊咀嚼着彷彿淋着咖喱醬的食物，一邊觀看着旁邊的大部頭著作，口中唸唸有詞。
衆人手中那比現代漢語詞典還厚實很多的“大部頭”，細細看去，卻是一個如同excel般列滿數值的表格。
這是一本“常用對數本”，最後還有附錄的三角函數表，在《祕能場論》課程結束後，法師學徒們就人手一部。
對數，高中數學課堂上出現時，這個冪之後的運算法則顛覆過不少高中生思維，讓數學第一次失去直觀。
但它在藍星上，卻曾經被人讚譽爲與解析幾何、微積分並稱的17世紀三大成就。
甚至那位頗有名氣的拉普拉斯同學，還誇獎它“極大地延長了天文學家”的壽命。
沒錯，在那個沒有現代計算機的年代，以精確測量爲目的的天文學遇到了一系列龐大而複雜的數字，偶然計算一個簡單的行星位置便可能消耗掉一年半載的時間。
僅僅用來計算。
一直到對數的出現。
它能夠將複雜的乘除法變成最基本的加減法。
例如求8.134x4.252這個數值。
查對數表lg（8.134）=0.9103，lg（4.252）=0.6286。
然後把0.9103與0.6286相加等於1.5389。
接着查詢對數表反查表10的1.5389次方冪=34.5859，這便是乘法結果。
而實際上8.134x4.252=34.585768，差距已經很小。
整個過程便是查對數—加法—反查對數，三步。
實際上若是十幾個數相乘，那便是十幾次相加。
這裏纔是自然對數表真正發威的地方，除法更是化身減法。
所以一個lg（0.0000）到lg（9.9999）的對數表，便解決了計算機出現之前，千百年來難以處理的超大數值乘除問題。
而三角函數表道理同樣，比起辛苦用三角函數公式計算具體角度值而言，直接背下各個角度的實際數值則來的方便許多，同樣也有對應的反查表，根據數值逆推角度。
“這可怎麼背呀？”看着咖喱汁撒到對數表上，學徒莫一飛趕緊擦乾淨，馬上忍不住揪起自己的頭髮，普通家庭出身的他很想證明自己，卻又無能爲力。
學徒劉凱搖搖頭，“別糾結了，趕緊背吧，不然《祕能場論》這節課從此就與你再見了。我剛剛打聽了，整個學年都這樣，這就是祕能場論的第一道攔路虎。”
頓時餐廳一整排的學員們都忍不住搖頭苦笑。
在他們領到這本《常用對數表》的下一刻，還收到一個令人難忘的通知。
接下來這段時間，北區的“基礎圖書館”一層大廳都會開放“對數計算測試”每三天可以挑戰一次。
通過標準則是1分鐘裏，將20道複雜計算題回答出90%的正確率，從而有資格進修接下來的《祕能場論》課程。
這一道測試，無論是天生計算出色還是記憶出色的，都各佔據優勢，所以不少自忖天賦的天之驕子都摩拳擦掌地等待今晚八點正式測試開始。
要是一個月內無法完成的話，那真是在學院裏沒有臉面待下去。
更別說學期結束前沒有通過的話，也會被遣返回原籍，成爲前法師學徒。
而看着既糾結又期待的林奇則是心態微妙。
可問題的關鍵是，他確實可以不用辛辛苦苦背誦，節省了普通人經年累月的工夫。
因爲着對數表純粹一系列數值，課文背誦起碼還有前後文，這壓根沒有任何記憶訣竅，比背誦圓周率的百位數值還要枯燥。
單林奇頭疼在具體調閱時，所需要浪費的固有時間。
1分鐘20題，每題平均5秒。
對於記憶強者來說，便是要在5秒內用對數表完成一系列加法。
對於計算強者而言，在對數表記不全甚至數字有誤差的情況下，要用自己的計算進行彌補，諸如饒幾個圈來得出具體的對數值，相當於5秒內完成系列加法，以及難以預估的複雜計算，包括一些回憶時間。
而林奇，則是記憶宮殿裏《對數表記憶》翻閱出結果，加法計算，反查結果。
關鍵是他要從那個密密麻麻的對數表格里找到自己要的數值，起碼也得花上一秒。
更別說而他的加減法還不佔優勢。
真的幾十位相加，他哪能幾秒內口算出來，在宮殿裏打草稿時間都用完了。
3分鐘，他肯定妥妥通過。
1分鐘，他就有點麻煩了。
林奇頭疼，連帶着探究龍蛋，鑽研如何利用其作爲傳感器的心思都淡薄了幾分。
剛剛他試着牙咬，風吹，晃動，蛋體依舊保持平靜，彷彿等待着他主動投喂符文。
這時二年生舍長張泉也到了上午課程結束時間，端着餐盤特意過來找他們這羣新丁菜鳥關懷。
看到衆人愁眉苦臉的神色，他當場哈哈大笑，“我都差點忘了這回事，當時我卡了一個多月才過的測試，差點嚇死我了。”
“舍長，那你豈不是沒有拿到獎勵？”劉凱馬上接着話茬道。
這場測試如果一個月內通過，都會獎勵一定積分。
第一天通過獎勵10分最高，後面慢慢下降，到最後一週都只有1分。
張泉臉色尷尬數分，這才壓低聲音道，“得了，你們還以爲學院真的這麼慷慨？我實話實說，起碼一半以上的學徒，都是一個月後沒有積分才通過的。”
“因爲那些測試題目，是隨着時間推移依次下降的。”張泉說着推了推自己的爲了斯文氣質而佩戴的平面鏡框。
“每年整個北區上萬名學徒，能第一天通過的，不超過兩掌之數，那題目的複雜與噁心程度，超過你們的想象。”
“所以我們普通人，就老老實實等後面難度低了再去。不然開頭都是炮灰的命，單純被打擊一番，當然，你們要是有計算天才能今天把對數表背完，那當我沒說。”
聽到這話，隱隱有過一絲擔心自己會掛在這科的劉凱，也放心地拍了拍胸口，頓時餐盤的飯都香了不少，同桌的舍友們這也才喜笑顏開。
倒是郭思飛、張野等奮鬥派，繼續咬牙看着這對數表，死死地記憶下來。
忽然，另一夥宿舍的人走了過來，爲首高壯男子說道，“請問誰是林奇同學？”
看着來者不善，周遭的舍友頓時站起來。在學院裏走課制度並沒有分班，所以大家的集體榮譽感更多是來自於同宿舍的輕易。
高壯男子嗤笑一聲，“沒什麼，就是我們北十二宿舍老大張齊，想就這次的測試和你賭一把。”
“嗯？”林奇默默挑眉。
“賭注很簡單，自然是是先通過者勝利。”高壯學徒一臉得意。
“至於輸的那位，接下來這個月，都不準參加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