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婁府內。
唐沐陽、郭莽、趙建軍都安靜的站在客廳中央。
而婁清羽，則是一言不發的喝着茶水。
過了許久，纔打破了沉默。
“這麼說，是你阻攔了穆陽？”婁清羽的目光如同兩柄利劍一樣，刺向了趙建軍。
完全沒有了往日那種風輕雲淡的氣度，就好像一頭嗜血的猛獸一般。
即便是唐沐陽，都從心底深處產生了一絲顫慄。
趙建軍神情依舊淡然，“是。”
婁清羽氣勢再盛幾分，“爲什麼？”
趙建軍緩緩開口，“因爲她是我女兒。”
婁清羽眼中殺氣畢露，“就這些？”
趙建軍沒有絲毫躲避，“還不夠嗎？”
婁清羽盯着趙建軍看了半晌，身上的殺機逐漸變淡，“你當初加入聖教之時，可是發過誓的，爲了涅盤計劃可以犧牲所有，包括親情。”
趙建軍緩緩低下了頭，“我以爲我已經足夠絕情，但是那一刻我才發現，我不能。”
婁清羽緩緩閉起眼睛，身上的殺氣已經全部消失不見，再次恢復了婁大師的形象，扭頭看向唐沐陽。
“你今天做的很好，先去休息吧，我明天會找你談一些事情。”
唐沐陽微微點頭，隨即便轉身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婁清羽這才轉身看向郭莽，“他今天表現如何？”
郭莽微微沉思片刻，“有過片刻的猶豫，不過最後下手之時，頗爲果決。”
婁清羽端起茶杯，用杯蓋輕輕颳了兩下茶葉，“像不像是演出來的？”
郭莽搖了搖頭，“我距離他很近，看起來不像是演的，如果不是趙建軍阻攔，趙雅當場必死。”
婁清羽聽到這裏，忍不住再次瞪了趙建軍一眼，“你的事情，我會親自彙報給聖教，由裁決司對你進行裁決。”
趙建軍輕輕點頭，“是。”
婁清羽停頓片刻，再次開口，“這段時間，你的所有行動都暫停，就留在婁府，等候裁決把。”
趙建軍再次點頭。
婁清羽隨即又望了望唐沐陽消失的方向，“鬼風寒這段時間要閉關修煉，穆陽就交給你帶，有什麼問題，隨時向我彙報。”
趙建軍微微遲疑了一下，“他各項考察都通過了？”
婁清羽嘆了口氣，“一邊帶一邊考察吧，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好。”
……
第二天一早，趙建軍找到唐沐陽，到池塘邊坐了下來。
趙建軍端起桌上的魚食，抓起一把丟進水中，萬千鯉魚蜂擁爭搶，後隨口問：“聽說你現在正在修煉武道？”
“是，不過我資質愚笨，進境比較緩慢。”唐沐陽急忙謙虛的回答。
“你用不着謙虛，你的情況鬼風寒已經告訴我了，修煉速度已經超過很多人了。”趙建軍頓了頓，“昨天晚上沒傷到你吧？當時情況緊急，所以不得不對你出手，我先跟你說一聲抱歉。”
唐沐陽擺了擺手，“沒關係，可以理解。”
趙建軍緩緩回過頭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都是一羣滅絕人性的瘋子？”
唐沐陽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沒有。”
趙建軍淡淡一笑，“你不用否認，我當初第一次接觸到這些人時，也覺得這些人都如同禽獸一般，恨不得處之而後快。”
趙建軍望着遠處，“後來，接觸的多了，發現他們很多行爲，也都是迫不得已。”
“怎麼說？”
趙建軍手指捻着魚食，“你應該已經知道，薛蔓薇之前主導的復生生物是做什麼的吧？”
唐沐陽點了點頭，“據說，復生生物的保健品中含有有毒成分。”
趙建軍回過頭來，“沒錯，裏面的確有一些弱化人體的有毒成分，長期食用，人的體質就會極速下降，甚至一場普通的感冒，都可能要了命。”
唐沐陽雖然再三壓制，但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們爲什麼這麼做？難道就因爲這些人處於底層，所以就沒有生存的權力嗎？”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弱肉強食，生存在食物鏈底端，就要做好隨時被別人踐踏的準備。”
唐沐陽皺了皺眉，“可我們都是人，不能純粹以禽獸的規則衡量。”
趙建軍淡淡一笑，“人本來就是禽獸啊，只不過受到法律、道德的約束，所以成爲了‘人’，當你擁有了可以超越這一切束縛的力量時，你還是會變回禽獸。”
唐沐陽頓時無言以對，如果這話是從婁清羽、鬼風寒嘴裏說出，他還可以理解。但是趙建軍從小生活在軍人家庭，竟然也能說出這種話來，他就不能理解了。
他低頭沉思片刻，再次擡起頭，“就算是禽獸，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獵殺同類吧？總得有原因吧？”
趙建軍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當然。”
“什麼原因？”
趙建軍再次抓緊一把魚食丟盡池塘，再次引來一羣錦鯉爭食。
然後扭頭對唐沐陽說道：“你看這一池塘的游魚，都在爭搶這一把魚食，然而，魚食是有限的，不可能讓每條魚都喫到。”
唐沐陽眉頭皺的更緊，“你能說的再明白一點嗎？”
趙建軍微微一笑，“說的明白一點就是，這個地球就是這個池塘，人類就是這一池塘魚，而生存的資源，就是這些魚食。
資源是有限的，而人是無限的，那麼，你如果想得到更多的資源，當然是殺掉一部分同類。”
唐沐陽眉頭皺得更緊，“你說的資源是什麼？糧食？水？空氣？”
“這些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算得上資源，但是對於武者來說呢？”
唐沐陽臉色微微一變，“修煉資源？可是這和普通百姓又有什麼關係？他們又不會和我們爭奪修煉資源。”
趙建軍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現在不會，並不代表未來不會。”
唐沐陽望着趙建軍的表情，臉色微微一變，“你的意思是……”
趙建軍盯着唐沐陽看了半晌，最終還是開口道：“如果，未來有一天，地球突然出現劇變，所有人都需要修煉資源了呢？”
唐沐陽頓時愣住，“什麼意思？什麼劇變？”
趙建軍隨即笑了笑，“有些東西，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只要知道，現在每一個看似普通的凡人，都是你未來潛在的競爭者。七十多億競爭者……就算地球是一塊超級大蛋糕，能分到你嘴裏的，還剩下多少？”
唐沐陽呆呆的看着趙建軍，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