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千年一戰2

    千年一戰

    亞拉法師語調低沉而有力,徐徐說道:“不過也並非沒有破解之法。

    娘氏和韋氏認爲,狼性貪婪,嗜血暴力,與犬不同,不能完全馴化,象雄每戰,定是放任狼那天生野性,猶如猛虎出閘,任其撕咬,可利用其嗜血殘暴這一特性破之。

    他們爲此準備了兩萬犛牛,讓象雄人誤以爲吐蕃的守護靈依然只是犛牛,他們給犛牛背上裝滿草灰的皮囊,毛髮上塗滿致命的毒液,四頭犛牛爲一組,背後拖上巨大的檑木,這兩萬犛牛,就是爲戰狼準備的致命大餐。

    而光軍和戰獒,則隱匿在犛牛身後,爲了防止金鵬那銳利的尖爪,士兵們都穿着青銅甲冑,戰獒則套上了金絲軟甲,當時的戰場……”

    隨着亞拉法師娓娓說來,卓木強巴彷彿已親臨那遠古的戰場。

    當時戰場就在神山岡仁波齊腳下,兩湖之間,兩軍列陣,各驅其獸。

    在象雄軍陣一方,空中,一千金鵬展翅翱翔,銳鳴不斷,地上,五萬戰狼長嚎不已,尖爪撅地,蠢蠢欲動,操獸師在其操控的狼羣身後以草藥驅之;吐蕃軍中,兩萬犛牛仰天悲鳴,身後檑木就像死神武器,不僅將殺死敵人,也將碾碎它們自己;一萬光軍齊列方陣,身着青銅甲冑,手執長型兵戈,揹負硬弓鐵箭,每名士兵的身畔各有一頭戰獒,皆穿金絲軟甲,不怒不慍,不坐不臥,既不敵視狼羣,也不警惕空中,神光內斂,呆若木雞。

    兩湖湖水淼淼,清寒肅殺,彷彿死神正注視着這片土地,爲自己即將收穫豐餐盛宴展顏而笑。

    戰鼓擂響,號角齊鳴,那青天黃土,爲之共和哀鳴,犛牛陣在操獸師的鞭笞下極不情願地徐徐開動,由於神湖比鬼湖地勢稍高,檑木一旦啓動,將沿着坡度自行前進,那些犛牛必須越跑越快,否則將被自己拖拽的檑木傾軋致死。

    而草灰也隨着犛牛身體的躍動彌散開來,似霧靄,似青煙,阻擋了空中大金鵬的視力;身處迷霧之中的犛牛更是目不能視,而被直轅固定在一起的四頭犛牛,它們註定無法左右逃散,只能朝着前方狂奔!

    那是生命的奔跑啊,萬牛奮蹄,地動山搖,湖水也爲此掀起滔天巨浪,它們就以那樣的方式衝進了目露兇光的狼陣之中,以血肉之軀去抵禦鋒利的狼牙。

    或許出征之前它們已知,自己的命運就如同自己所揹負的那些草灰,輕無縹緲,它們的鮮血將染紅這片土地,在它們足跡踏過的地方,千年之後,能被記住並頌揚的,卻不是它們。

    當第一縷血腥的氣息飄散進狼羣,羣狼沸騰了,那自古以來就吸引着它們爲之拼搏的味道,激發出它們最原始的野性。

    操獸師努力束縛狼羣,卻無甚效果,當第一頭狼脫離隊伍衝出去時,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狼羣就像決堤的洪流,衝向了那早已爲它們準備好的墳場。

    受過訓練的狼知道如何對付敵人,十幾頭狼同時衝向一頭犛牛,將其按翻在地,咬斷咽喉,接着再撲向另一頭,它們清楚,當清掃戰場之時,就是盛宴開席一刻。

    收割,它們歡快地收割着,卻不知,死神也微笑着向它們張開了雙臂。

    待戰場硝煙散盡,空中焦急的雄鷹只能看見一地的屍體和抽搐的狼羣,而戰場的另一方,那青黑色和金黃色交加的整齊方陣,無疑是空中最明顯的目標,它們懷着怎樣的心情,朝着敵人猛撲過去!而光軍陣營,一半高舉長槍,一半蹲下,搭箭彎弓,箭指長空,戰獒依然穩如磐石,不急不躁,它們知道,屬於它們的時刻還未到來。

    雄鷹急墜,時速超過二百公里,善攻者,攻於九天之上,這是高原上速度最迅捷的攻擊,光軍目如鐵,不眨眼,他們在等待……等待……

    戰獒們目測着鷹與人的距離,兩千米,一千米,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當戰獒從喉裏發出長嘯之聲,“錚——”箭離弦,聲聲淒厲,迎接雄鷹們的不是一支箭,兩支箭,而是一面牆,一面由尖銳箭鏃組成的死亡之牆。

    金鵬的墜勢已達極致,想要重新振翅高飛已是不能,箭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至,雄鷹們就像隕石墜落,投入死亡的湖裏,泛不起一絲波瀾。

    雄鷹折翼,狼屍橫陳,藏在戰鬥獸身後的十萬象雄大軍已不戰自驚,彷彿他們所面對的不是一萬敵人,而是不知休止的殺戮機器,而是深不見底的死亡之淵。

    就在象雄大軍驚魂未定之時,號角再響,戰獒始動,滿山遍野的黃金獅子啊,那一刻,它們從天上降臨人間,一顆顆流星投入象雄大軍,帶來死神的親吻。

    湖面倒映下一道道金色閃電,隨即被紅色遮掩,光軍緊隨其後,他們拔出那新月彎刀,刀鋒所向,無人可擋。

    象雄的士兵眼中,被一片血紅渲染,他們的心裏鬥志全無,滿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逃,逃,逃……

    亞拉法師最後道:“與象雄一戰,人與獒的組合打敗了狼與大金鵬的組合,跟着再橫掃象雄十萬大軍,光照之下,再無敵手。

    那一戰驚天動地,終於爲藏王松贊干布一統高原掃清了最後的障礙。

    獸戰的模式被徹底改寫了,操獸師以士兵的身份直接參戰那是獸戰史上聞所未聞的事情,而戰獒這種全新的守護靈也終於爲世人所知,它們以那氣吞天下的霸氣向高原其餘守護靈宣稱,它們纔是最強的戰鬥獸。

    而那象雄戰敗之地,也就被譽爲了戰獒的誕生之所。

    爲了紀念不敗的光軍,神湖被命名瑪旁雍錯,意爲不敗的湖,而象雄一端的拉昂錯湖,十萬士兵陰魂所聚,久久不離,怨氣凝爲陰風,行人路過,四野哀號,成爲了鬼湖。

    這纔是神湖和鬼湖的名字真正來源,但是今天,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後來的情況就是你們曾聽說過的了,象雄的戈巴族被編入了光軍,其原因就是因爲他們與狼同居的特性,而當這個特性運用到戰獒身上的時候,據說戰獒發生了本質性的轉變,原本難以馴服的戰獒和戈巴族人幾乎像天作之合,配合得完美無間。

    而光軍是韋氏和娘氏所創,便由他們兩個家族的人輪流出任光軍的最高統帥,這兩個家族也一直是足以左右吐蕃的兩大家族,直到光軍消失,這兩大家族也翻臉決裂,各自扶持了一個贊普,最後導致吐蕃王朝土崩瓦解。

    光軍和四方廟聖物珍寶的失蹤,也就成爲了吐蕃歷史上最大的懸疑。”

    聽完亞拉法師所說的最後一戰,人人都是長出一口大氣,不覺間,全身已是細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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