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嗡鳴之聲已經轉爲轟鳴,不僅河面激烈地震盪着,船上的人還明顯地感到,整個隧道洞穴都在震盪,好像山崩地裂,一時間心中惶惶,不安的情緒襲擾着每一位船員。
“看!那是什麼?”
也是坐在船頭,原本在張立身後的趙莊生突然叫道。
第一日
所有人的裝備都被防水塑料袋分裝成一小包一小包的,送進了地下河。
隊員們也攀着水底繩纜越過了狹小的激流通道,張立和亞拉法師在地下河的源頭——通道的盡頭做接應。
“撲通”一聲,像一件貨物從高處跌落水中,卓木強巴站起身來,此次的水位和他們第一次邁入冥河相當,只是兩岸站滿了準備出發前往香巴拉的壯士和巾幗。
張立一見到卓木強巴,馬上指着岸邊的一堆塑料袋說:“強巴少爺,這堆東西是你的。”
卓木強巴走上岸來,看了看燈光閃爍處,每個人都忙着將標了號的塑料口袋整理還原,他大聲道:“大家聽着,”用手指了指出水口的繩纜,“最後兩個人進來後,這條繩子,將被拆卸,我們只能前進,而沒有退路。
如今你們已經看到了這裏的環境,這是你們最後一次做決定了。
不管你們做何種選擇,我卓木強巴,都衷心地感謝你們,謝謝大家!”
結果不言而喻,所有的人都充滿期待地望着漆黑幽深的洞穴另一頭,鬥志昂揚地背上巨大的揹包,整裝待發。
當岳陽和胡楊隊長進入洞穴後,被水浸泡過的繩索被割成一節節的順流而下。
卓木強巴心中一沉,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便切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繫,下一刻,他們將要去到一個看不到光明的地方,伴隨他們的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
隨着卓木強巴一聲:“出發!”
兩行人沿着冥河的兩岸,面向茫茫黑暗,邁出了挑戰死神的第一步。
黑暗好似永遠沒有盡頭。
洞穴的迴音無數倍放大了紛沓的腳步聲、呼吸聲、水滴聲,唯一聽不見的就是那條漆黑的冥河的流淌聲。
這次進洞,比之卓木強巴和岳陽第一次下來時,水位又降低了不少,河岸明顯增寬,潛伏在河岸下的嶙峋怪石也露出猙獰面目,在無數頭燈照射下,光怪陸離的地下河奇景展露無遺。
每個人都在心裏驚呼,但無一人發出聲音,只是跟着大部隊默默走着,唯恐踏破了這神祕的寧靜。
張立等三人在前領路,卓木強巴一言不發,岳陽也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感覺,這水位越低,是否說明它的最低拐點即將到來,到時候,這水位,究竟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上漲?
突然間將河道填滿麼?
走了約兩個小時,終於抵達了那艘經過張立他們鑑定和試驗過的大船。
雖然大家都有了心理準備,但在這死寂黑暗的地下空間,陡然見到這樣一艘大船,還是引來了陣陣驚呼。
那些呼叫聲,被洞穴遠遠地傳開了去,最後變得好似鬼哭狼嚎。
此時的蛇形船,被一根粗大的繩纜拴在頭頂的巖柱上,靜靜漂浮在水中,高的一端昂首挺立,那奇異的造型,巨大的體積,古怪的表皮,無不令人驚奇。
他按下開關,事先安裝在蛇形船上的三盞探照燈齊亮,照得黑暗的地下河一片通明。
張立保留了蛇形船體的靈動,只在某些地方裝置了部分現代電子裝備,此刻的蛇形船,可謂集古代智慧和現代科技於一身。
嚴勇二話不說,將沉重的揹包扔上了船,接着自己也跳了進去,那船竟然晃也不晃,浮力之強,令人咂舌。
所有人都進入牛皮船後,張立解開繩纜道:“你們瞧,這艘船的設計很有特點,幾乎可以說就是爲這洞穴航行設計的。
它的船身狹長,幾乎超過了洞穴的最大寬度,而龍骨是採用了奇異的脊柱結構,這樣一來,在河道中這條船幾乎不可能打橫,也不可能倒退。
而這種脊柱形龍骨,則使船身可以像蛇一樣靈活地扭曲前行,哪怕是普通小船無法轉彎的九十度直角,它也可以輕鬆地轉過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可以說就是一條魚,能自如地在洞穴中游動,而魚的鰭和尾,就是我們手中的槳。
來吧,讓它動起來。”
船員分坐在船的兩側,揹包就放在他們空出來的另一側,身穿救生衣,手握塑鋼槳,船頭有一盞強力探照燈,船尾有兩盞,確保每一位槳手在黑暗中也能看清自己身旁和前方的狀況,掌燈的人分別是岳陽和塔西法師。
第一次來過冥河的張立和卓木強巴就坐在岳陽身後,一來可以看清方向,二來可以提醒大家。
卓木強巴輕聲令下,那龍骨之船如同離弦之箭,飛射而出……
方新教授剛剛坐下就接到一個電話,電話另一頭那蒼老的聲音急促地問道:“老方,你給我們看的那些東西是從哪裏搞到的?”
方新教授道:“哦,是老彭啊,你是說那些鱗屑嗎?
怎麼樣,查出什麼來了?
難道說真的是動物屬性的東西?”
老彭在另一頭似乎很激動,說道:“不可思議啊,雖然我們反覆推敲,反覆驗證,但是很明顯,這的確是屬於某種動物的皮屑。
雖然說和今天的動物皮毛有所不同,但的確屬於生物皮革,有角質層、基底層。”
方新教授道:“那是什麼生物?
有線索嗎?”
老彭道:“沒有。
但是這種表皮結構和我所知的大多數動物表皮不同,只是通過細胞結構來研究,能得到的線索太少,總之……總之感覺很奇怪,這種東西已經引起我的好奇了,如果有一小塊就好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聯繫到拿東西來的人?”
方新教授苦笑道:“是嗎?
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啊……”
剛一開始,船行速度很快,這一點讓卓木強巴倍感欣喜,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計算,他們估計的三天漂完冥河的計劃一定可以提前完成,但是,卓木強巴同時又有不祥的預感,在黑暗中,總是有什麼未知的危險在等着他們。
所有船員都甩開了膀子幹,在漆黑一片的環境中行船,並沒有帶給他們多少恐懼,反而感到有些刺激,畢竟是第一次在這樣的環境下,划着這樣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