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衡也陷入回憶。
他在東江，也有一些舊事。
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管怎麼說揹着一條人命，平時還是低調些好，小白貓在蘇衡的懷裏盤成一個球，白白淨淨的毛絨絨，而蘇衡看向車窗外高大的楊樹，平原有着一望無際的綠野，磚紅色的小房子散落在田埂邊，客車乘務員來收了票根，禮貌又爲難的提醒道:“先生，寵物是不能上車的。”
“這不是寵物，這是我的伴侶。”蘇衡一本正經的微笑道，非常誠懇的解釋:“而且它非常乖，絕對不會亂動的。”
這一身大學教授西裝革履的外表有十足的說服力，而小奶貓也適時擡起頭，軟綿綿的“喵”了一聲，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蘇衡把它舉起來，小奶貓就用投降的姿勢舉起肉爪爪，它的肉墊是粉色四個坨坨。
敗了。
敗了啊!人類無法抵抗貓咪!
“那你要保證哦!”乘務員小姐姐對着小貓笑眯眯的囑咐:“就破例一次吧!”
“喵!”
危機解除白露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懶洋洋的縮回蘇衡懷裏，卻聽見蘇衡喃喃道:“這樣不行啊。”
他看起來是看着窗外自言自語，周圍人也並不覺得異樣，白露卻能敏銳的察覺到蘇衡的話鋒是衝着自己的，蘇衡的手指輕輕蹭着它的下巴，妖獸的本能讓它舒服得呼嚕起來:“喵喵喵喵!”（“什麼不行?”）
“習慣性的用這種方式獲取便利，不行，不行。”蘇衡的話很溫柔也很嚴厲:“用自己做餌，很危險，不要太依賴人類展現出來的善意。”
蘇衡表面說的冠冕堂皇，心裏卻是醋意翻涌，而貓並沒有聽進去的樣子，裹來裹去的咬他的手指，發泄不能說話的無聊，癢癢的，能感覺到尖尖的牙齒。
“嘶”，破了一點皮，冒出細小的血珠，蘇衡輕輕吸了一口氣，而小白貓這時又用粉色的舌頭，一口一口的舔舐着他的傷口，又酥又痛，蘇衡看着貓，而貓也看着他，那一雙金色的瞳仁像琥珀。
這就是白露的回答。
蘇衡勾起嘴角，用受傷的手指拂過貓的背脊，小貓的耳朵攤平折成了飛機耳，鑽進他懷裏，蘇衡勾起嘴角，用受傷的手指拂過貓的背脊，小貓的耳朵攤平折成了飛機耳，鑽進他懷裏，尾巴一甩一甩的蹭過手腕，蘇衡擡手輕輕轉了轉鋼製錶帶，看了眼時間，掌心遮住白露的雙眼:“休息一會兒，就到了。”
“喵嗚。”
貓的體溫略高，伏在心口處是熱騰騰的，血液涌向心房，蘇衡突然想明白了白露曾經要說的話。
不要試圖抓住貓。
即便是老虎也不可以。
但是貓願意留下，因爲貓喜歡你。
白露離開大商並不久，還有一些記憶，熟門熟路，立在蘇衡肩頭不停的喵喵叫，迎風招展，得意非常，大有大王巡山的架勢，介紹完了街道介紹小喫，恨不得把自己喜歡的小喫直接塞到蘇衡嘴裏，蘇衡也由着它“貓假虎威”，最後才說:“我們先去查案子。”
小江打開手機準備來兩把鬥地主，忽然瞥見大門監控裏走進一個人，趕忙站了起來，心裏直犯嘀咕:“他來幹什麼?!”
心裏這樣想着，蘇衡已經進了門，小江大聲打招呼道:“蘇局長!”
妖管局在警察系統裏面級別很高，因其不是常設機構，通常跨市協管，不設辦事處，總局設在虞山城，局長和警視廳廳長同級，所以蘇衡突然出現十分反常，小江分析了兩種可能，要麼是微服私訪，要麼是有祕密大案。
但這個模樣看起來都不像，蘇衡此刻看起來就像是旅行的揹包客，小江倒了茶，蘇衡就喝茶，人很和氣的樣子，問了兩句平時的工作情況，就再沒有多說，小江靈機一動，忽然想到:“蘇局，難道是一年前發的協查有什麼進展了?”
蘇衡笑道:“什麼協查?”
“就是一年前那王威的案子，在建設大廈2樓的公寓。”小江道:“當時我們懷疑是妖獸所爲，發了協查，但是你們說不是，我們就按普通刑事案件處理了，只是現在還沒有結案。”
蘇衡的餘光望向窗口，一隻奶白色的小貓蹲在窗棱，轉過頭向他點了點頭。
看來是白露做的那件案子了，但蘇衡確實沒想到還有協查這一層，他仔細回憶了一遍，確認了自己的記憶中並沒有接到這份協查，但他不動聲色的將錯就錯:“就是那件案子，一年前我們處理的太倉促，現在我親自來做。”
“那我把案件材料給您拿來!”小江正要動，猛然又扎住腳步:“蘇局，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您的協查令得給我看一下。”
“你們隊長不在吧?”蘇衡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答非所問的笑道:“按流程協查令我應該提交給他。”
“哦哦哦好的!”小江目送着蘇衡出門，心裏不免有點犯嘀咕，一個普通的刑事案件，也值得這個鼎鼎有名的妖管局局長親自來過問嗎?
不管了，還是等隊長回來再說。
小江心滿意足的打開手機調出遊戲，繼續自己的小樂趣，蘇衡遠遠的走開，只留下一個高大又悠長的背影。
“不是我說，這警局的安保系統也不過如此。”白露翹着腳靠在椅子上，短短的捲髮微微炸毛，案情和卷宗被她隨意的鋪了一牀:“到手只需五分鐘，根本沒費什麼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