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裏善意的鬨笑,像是最好的催化劑,讓沈正凌面紅耳赤。
他一着急,鬼使神差的將顧元元打橫抱起。
顧元元驚呼一聲,幾乎是下意識的擡起胳膊,摟在沈正凌頸脖上,生怕自己掉下去。
蓋頭蒙着臉,視線裏除了一片紅,什麼也看不見。
好在沈正凌強健的體格,魁梧的身形,寬厚的胸膛讓顧元元生出一股安全感,不由把胳膊又收緊幾分。
這個動作似乎愉悅了沈正凌,他把緊了緊手裏的人,大步抱回自己的茅屋。
村民們被他這一手驚呆了,安靜了一瞬,緊接着爆發出巨大的喧譁聲:“哇!抱起來了抱起來了!”
“哦哦哦!正凌哥不但打獵猛,抱起媳婦兒來更猛!”
夾雜在這些善意的鬨笑聲中的,還有和此時氣氛格格不入的一道聲音。
沈老太沖着沈正凌的背影重重“呸”了一聲,罵道:“不要臉!”
徐村正聽見了,衝着沈全福冷笑道:“親家,這種大喜日子,犯了失心症的人就不要放出來添亂。”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跟沈家結親是結仇。”
“不然哪個正經長輩,會在這種大喜日子罵小兩口不要臉的?”
“成親是倫常大事,怎麼就不要臉了?”
沈全福也是煩死了沈老太這個死老太婆。
先是什麼也不說,偷偷摸摸去弄了這麼一樁婚事出來,結果人也不打聽清楚,娶進來個厲害的,老沈家真是啞巴喫黃蓮,有苦說不出。
現在雙方親也結了,當着衆人的面,就算是做給別人看,也得裝出高興的樣子來,結果她倒好,非得在這裏不分場合給人添堵,也不看看青山村送嫁的人就坐在邊上,怎麼會容許她說青山村新嫁娘的壞話?
沈全福對沈老太喝道:“你給我安份一點,不會說話你就不要說!”
沈老太差點氣死了,不服氣道:“我哪裏說錯了,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摟摟抱抱,不是不要臉是什麼?”
“換了以前,這都是要浸豬籠的。”
徐村正都被她氣笑了,衝李福生、沈全壽道:“我倒不知,在靈湖村,正經立了婚書的夫妻、三媒六聘娶回家的媳婦,因爲意外差點摔了,被自己丈夫扶了一把,抱回屋裏,竟然是要被浸豬籠的。”
李福生大驚,一疊聲否認道:“沒有的事,這絕對沒有的事,徐村正不要誤會。”
沈全壽硬着頭皮道:“絕對沒有這回事!徐村正,你也知道,我大嫂得了失心症,腦子時好時壞,她說的話,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沈全壽說道示意沈全福把沈老太弄走,別讓她再說出什麼得罪人的事情來。
沈全福喊趙水仙和鄭金枝:“長興媳婦,長富媳婦,你們兩個把你們娘扶屋裏去,好生侍候她休息。”
趙水仙和鄭金枝都是不願意的,一年到頭,難得有這樣的日子能喫頓好的,她們陪沈老太進屋,就什麼也喫不到了。
沈老太還在屋裏鬧得厲害,鄭金枝沒好氣道:“娘,你再這麼鬧下去,你這個失心症可就坐實了!”
“你們才得了失心症!”沈老太還想再鬧,趙水仙淡淡道:“娘,要是失心症坐實了,以後就會被關起來,不能出門,說話也沒人聽,喫的喝的全靠別人打發,娘你自己合計合計,你這麼鬧,劃不划算。”
沈老太一下子被掐中要害,蔫了。
沈老太看不到的地方,趙水仙和鄭金枝對視一眼,長舒一口氣。
以後,可算是找着治沈老太的辦法了!
沈正凌可不知道這段插曲,他把顧元元抱進屋裏,輕輕放在牀上,就像是被燙到一般,立即退了開去。
動作又急又快,把顧元元頭上的蓋頭都掀開了。
沈正凌眼神飄忽,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顧元元。
他道:“你先坐着,我去給你拿點喫的進來你墊肚子。”
說着也不等顧元元回答,逃也似的出去了。
從屋裏竄出去老遠,臉上的熱氣才散掉一些,沈正凌拿了個碗,去給顧元元盛喫的。
肉要多挾幾塊,再來兩個雞腿,鴨腿也來一個,魚……魚不要,一股腥味,他都不想喫,更別說一看就嬌氣的顧元元了,青菜不外乎白菜蘿蔔,一樣給挾了兩筷子,把碗裏堆得滿滿的,又另拿一個碗給她盛了滿滿一大碗米飯進去。
顧元元看着擺在面前的兩個堆得冒尖的大海碗目瞪口呆:“我,我喫不下這麼多。”
沈正凌這是以爲她多能喫,才裝了這麼兩大碗進來?
沈正凌說:“不要緊,你先喫。”
剩下喫不完的他都能包圓。
顧元元想了想道:“不然你去把寶兒和正則喊來,我們三個分着喫,省得浪費。”
沈正凌心裏有點不樂意,臉上倒是什麼也看不出來,還維持着原來的表情,若無其事道:“寶兒和正則這會兒已經在外面吃了,不用再把他們叫進來。”
他道:“你喫,浪費不了。”
顧元元瞅了瞅他,見他一臉認真,只以爲沈家養了豬,多下的飯食也能用來餵豬,所以不算浪費,也就不再堅持,拿起筷子慢慢開動。
雖然味道不太好,但是跟中午那碗黑糊糊相比,強得不要太多。
顧元元小口小口的,喫得優雅秀氣。
沈正凌從來不知道,喫飯這麼簡單的事情,原來也有人能喫得這麼好看,完全不同於沈家飯桌上喫飯如同打架,一個個都跟搶來喫似的狼吞虎嚥。
顧元元的食量不大,再怎麼使勁喫,也就只是把兩隻碗冒尖的部分喫下去,多的就再也喫不下了。
沈正凌看着她放下筷子,皺眉道:“你,就喫飽了?才吃了這麼點……”
顧元元搖頭:“真喫不下了,好飽!”
難怪這麼瘦!
沈正凌回憶起剛纔把顧元元抱在懷裏的手感,又是一陣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