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人的各種風言風語,很快就傳到老沈家人耳朵裏。

    還真別說,以前沒人把這件事情挑明的時候,老沈家人還沒往這個方面想。

    上回看到老虎和野豬的時候,他們就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卻因爲想着怎麼樣才能佔點便宜,所以就把那個念頭忽略了。

    現在被村裏人這麼一提醒,可不就是這麼回事。

    沈正凌,他在老沈家的時候,消極怠工,藉着打獵的名義,往山上一去就是幾天不回來,每次回來,都是拎點野雞、野兔回來交差。

    這根本就是把他們老沈家人全都當傻子!

    沈老太氣得站在院子裏破口大罵:“黑了心肝的短命鬼,老沈家把他拉拔這麼大,他倒好,還會學算計老沈家來了!”

    “一家三口在家裏白喫白喝,出去打個獵,還偷奸耍滑,不肯出力。”

    “老沈家是祖墳沒找好地方,所以纔出了這樣的討債鬼,成天就知道氣我來了。”

    “哪天我被他們氣死了,兩腳一蹬,他就高興了!”

    “短命的東西,早晚跟他那倒黴爹孃一樣,不得好死!”

    這話可罵得太難聽了,邊上的鄰居都聽不下去,隔着圍牆出聲道:“劉月娥你積點德吧!”

    “是二房一家被你害得還不夠慘,還是二房幾個孩子們被你搓磨得還不多,你還要在這裏指天罵地?”

    “都是你們老沈家的孫子孫女,開口就咒他們不得好死,你也不怕遭報應!”

    “我就奇怪了,都是從你肚子裏爬出來的,你怎麼就對二房一家跟仇人一樣?”

    “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本來鄰居也不想多這個嘴,實在是老沈家做的不是人事兒,好好的,把沈嬌嬌賣給鎮上有錢人家生孩子,結果害得他們家正在說親的閨女,親事受影響了。

    原本,這事跟他們也沒什麼關係,只是原本說得好好的,臨了臨了,男方家裏不想給彩禮了。

    結親沒有彩禮,家裏的姑娘叫人看輕,鄰居家當然不肯同意,何況又是雙方一開始議親的時候早就說好的,所以堅持彩禮不能少。反正他們也不多要,就按照村裏的規矩走,五兩銀子,外加四樣物件。

    結果男方來一句:“你們這是要賣閨女呀!”

    鄰居就被說懵了:“這年頭,誰家娶媳婦還不花錢了?”

    “一個子兒都不花就想娶媳婦兒,哪有這麼好的事呢?”

    男方家裏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接就給說道:“你們靈湖村的人家爲了銀子,專一賣閨女。”

    “這附近誰還不知道?”

    鄰居家氣得倒仰,當即就中止了這門親事。

    後來才知道,原來男方家裏在前頭找了一門更好的親事,這邊想反悔,又不想承擔責任,所以就找出這種藉口,逼得他們自己說親事不議了。

    這門婚事不成,鄰居家裏倒不覺得可惜,反而覺得幸運,這樣無恥摳門小氣的男人,得虧發現得早,要是成親後再發現,那才叫倒黴。

    最讓鄰居氣不過的,是男方家裏還倒打一耙,說他們家裏賣閨女,死要錢。

    鄰居怎麼可能不氣?

    說來說去,都是老沈家開壞了這個頭,鬧得他們靈湖村的名聲不好了,對方纔敢這麼胡亂攀咬。

    不然之前幾十年,也沒誰敢說他們靈湖村賣閨女。

    鄰居家裏積了一肚子氣,如今再聽沈老太指天咒地的,就再也忍不住懟過來了。

    沈老太大約還沒經歷過人隔着院子罵這種事,聞言罵得更大聲了:“這是哪個喫飽了撐得沒事幹,管我老太婆罵孫子?”

    “我家的孫子,我要怎麼罵怎麼罵,輪得到別人來多嘴?”

    “管得這麼寬,有本事罵自己孫子去。”

    “哦,我倒是忘了,有些人斷子絕孫,連兒子都沒有,就更別說孫子了。”

    “沒得孫子可罵,嫉妒我老太婆孫子孫女多,所以在這裏說酸話。”

    鄰居被她這刻薄的話氣得差點吐血,提着鍋鏟就打上門來,把院子拍得咚咚響。

    “劉月娥你給我出來,你說誰斷子絕孫?”

    “你個缺德帶冒煙的東西,關上門咒自己孫子不得好死,還有臉說別人斷子絕孫?看老孃今天不撕爛你的嘴!”

    村裏人沒兒子,本來就被人說閒言閒語,但也只是背地裏小聲說,但是像沈老太這樣,專人戳人肺管子,專人專揭短的,還真沒有。

    斷子絕孫是大事,不是解不開的生死大仇,誰也不會輕易這般說對方。

    沈老太其實話說出口就後悔了,知道自己這句話說過了。

    不過她覺得,反正都相罵,本來也沒什麼好話,罵了就罵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就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真的打上門來。

    眼看着再不出去,本來就搖搖欲墜的院門,都快被鄰居搖倒下來,沈老太只好硬着頭皮喊趙水仙過去開門,她自己是不敢過去開門的,怕被人打。

    結果趙水仙也不理她。

    自從沈老太膝蓋受傷,在牀上躺了一段時間,被趙水仙和鄭金枝兩人搓磨的行爲,打破了趙水仙和鄭金枝兩人心裏對於婆婆的天生畏懼,後來就再也不怕沈老太了。

    趙水仙連房間門都沒出來,只在屋裏說道:“這不太好吧。”

    “人家是來找孃的,還是娘你自己去問問人家有什麼事。”

    沈老太喊了一圈,也沒人理她,只好自己走過去,走到院門口,也不敢開門,只站在院門後面,衝着門外的鄰居喊道:“你幹什麼?要打搶啊!”

    “再不走,小心我去報官,就說你大白天上門打搶!”

    鄰居冷笑:“好啊,反正你都要報官了,打人比打搶的罪還輕些,等我先撕爛你的嘴再說。”

    沈老太:“!!!”

    別看他平時橫得跟什麼似的,其實大都是窩裏橫,再一個就是別人不跟她一般見識,所以她才橫得起來,真遇到這種拿着鍋鏟打上門的鄰居,沈老太也是慫的。

    她道:“我那也不過是話頭趕着話頭,隨口說了一句,你這人,怎麼這般開不得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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