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說好一年之內,沈正凌他們家從果醬生意中抽兩成利,生意好價格高,兩成利自然可觀。
若是減量再降價,兩成利也沒多少銀子,指不定還不如當時直接賣果醬方子划算。
李福生是個厚道人,便覺得有些對不住沈正凌。
對於這點,顧元元倒是無所謂,本來當時把果醬方子給李福生,就是打算白送的。
而且他們家現在,家有恆產,還真沒把果醬這點小利放在眼裏。
顧元元無所謂道:“無妨,我早說過,果醬這門生意,想賺大錢並不長久,因爲熬製方法簡單,容易讓人琢磨出來,不方便保密。”
“你們也就是開始一段時間賺錢,後續別人把方子琢磨出來,一家人也就賺個工錢。”
李福生笑呵呵道:“沒事沒事,能賺這麼多,老頭子我已經很高興了。”
“不瞞你們說,這幾月生意做下來,家裏攢了不少銀子,接下來生意再不濟,也比在鎮上打臨工賺得多。”
果醬生意忽然出現競爭對手,一下子從賺錢變成不賺錢,李福生心裏其實特別不高興,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沈正凌和顧元元這個拿出方子的人都沒不高興,他也得穩住。
總不能讓人說他一個里正,有好處的時候就眉開眼笑,遇到點事就吹鬍子瞪眼,太不經事了。
李福生招呼兩人:“你們大老遠跑回來,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來來,先進來喫飯再說。”
“老太婆,正凌跟他媳婦過來了,廚房加兩個菜。”
福嬸高聲應一聲“好”,吩咐兩個兒媳婦趕緊做飯,自己高高興興迎出來:“正凌,正凌媳婦,快裏面坐。”
他們一家搬到縣裏,家裏鐵將軍把門,喫飯確實不方便,顧元元爽快答應了。
福嬸這時還不知道兩人爲什麼回村,等到飯桌上一問,得知是果醬生意出了問題,福嬸的臉色當即就不好了。
她可沒有李福生這麼沉得住氣。
福嬸哀聲嘆氣道:“我原本還指望趁別人不知道果醬的做法,多賺點銀子,以後也好把孫子都送去讀書。”
“誰知道這麼快,就有人知道果醬的做法,看來我們家就沒有賺大錢的命。”
李福生敲了敲桌子,道:“喫飯就喫飯,有什麼掃興的事,喫完飯再說。”
“正凌和他媳婦難得在我們家喫頓飯,你少說點糟心事。”
福嬸回過神來,尷尬衝顧元元兩人笑笑:“咳,是我管不住嘴,喫飯喫飯。”
顧元元想了想,道:“果醬這個事,還是要仔細打聽一下才好。”
李福生聽她話裏的話,眼裏不由精光一閃,道:“怎麼,這其中可是有什麼緣故?”
顧元元總覺得不對頭,陳二牛說,一模一樣的果醬……他們火鍋店裏的價錢比別人貴一倍。
李福生家裏的果醬,爲了節約成本,材料基本上是山上的野果,各種野果的酸度是不同的,爲了中和味道,以及便於保存,每種果醬當中白糖的比例都是不一樣的。
這又不是前世,有各種精準的測量儀器,能測出配方中各種添加物的比例。
所以這個一模一樣,就很難讓人不懷疑了。
顧元元提醒道:“鎮上便宜賣的果醬,跟你們家出品的果醬,據說味道一模一樣。”
不然人家也不會說火鍋店是黑店。
這意思是說,果醬方子其實是從他們自己家裏傳出去的?
李福生和福嬸兩個都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變了臉色。
福嬸的目光在兒子媳婦身上轉了一圈,咬牙道:“讓我知道是哪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把方子泄露出去,斷了家裏的營生,我饒不了他!”
“咣噹”一聲,福嬸的大兒媳婦在給孩子餵飯的時候不小心滑了手,把碗給打了。
沈正凌和顧元元兩人喫完飯就回家了,他們才搬出去沒幾天,家裏乾乾淨淨,還是能住人的。
“娘子覺得,這事是誰幹的?”沈正凌也是懷疑李福生自己家裏把方子泄露出去。
顧元元隨口道:“明天應該就知道了。”
這天累了一天,這種小事不值得她犧牲睡眠時間。
睡覺它不香嗎?香!
第二天早上,沈正凌去沈全祿家裏拿了點雞蛋鹹菜和白米回來,熬了粥,煮了白水蛋,等顧元元起來洗漱過後,兩人就着鹹菜喫完早飯,剛準備回縣裏的時候,就聽說李福生家裏鬧起來了。
福嬸要休了大兒媳婦!
顧元元和沈正凌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事肯定和果醬生意有關,一時也就沒有急着回縣裏,而是前往李福生家裏看情況。
不止他們兩個,村裏很多村民都跑去看熱鬧。
“吃裏扒外的玩意兒,進了我李家的門,當了李家的兒媳婦,不指望你一門心思爲李家着想,結反過來,倒把李家的家底兒往孃家扒拉!”
遠遠的,就聽見福嬸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可沒有一點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
可能是李傳根媳婦這回做的事太讓人厭惡,哪怕福嬸罵得這麼厲害,李家愣是沒有一個人出聲,替李傳根媳婦求情的。
連李傳根自己都沒出聲。
幾個孫子第一次見福嬸發這麼大的火,差點就嚇哭了,還是李傳宗媳婦把人哄進屋,門一關,讓幾個孩子在屋裏喫點心。
幾個小的有喫的,加上福嬸是在外面罵人,也罵不到他們頭上來,倒沒那麼怕了。
福嬸都不帶歇口氣的,繼續大聲罵道:“老李家瞎了眼,祖宗墳頭沒挑好位置,才找了你這麼個吃裏扒外的噁心玩意兒回來!”
“這樣的媳婦,我們李家是要不起的,哪裏來的給我滾回哪裏去,別帶壞老李家一家大小。”
李傳根媳婦尖叫:“你們不能休我!”
“我給李家生了兩個孫子,憑什麼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