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簣山下的一處醪糟攤子上。
張峯慢悠悠的喝着醪糟,欣賞着這個不算太大,而且還五臟俱全的市場,在琢磨着什麼。
“得兒駕!”
而正在此時,高侃的一聲催趕騾子的聲音緩緩的從山下出現,在他身後,一輛輛拉着柏樹葉,以及剛剛採摘的松針葉的板車,正連成了一道串兒一般的出現在了這個坊市之中。
“張公子,您要的引火柴到了!”
遠遠的,高侃悶悶的聲音,如炸雷一般響起。
坊市中,本就安靜的衆人,瞬間看向了張峯,再看看高侃身後的東西,然後所有人都齊齊的看向了山上那,滿山的松樹林,面露古怪。
山上這麼多東西,這玩意兒還需要從山下弄?
張峯聞言,施施然的在所有人古怪的目光中放下手中的碗,掃了一眼車隊,放下一枚銅板,一揮手。
“隨我來!”
隨後張峯揹着手,身後的高侃把騾車扔給了後面的幾個青年,緊緊吊在張峯身後,還從身後的腰帶上抽出一根齊眉棍,警惕的盯着四周。
幾人沒有上山,只是繞着山下的一條河,七拐八拐的進入了一個山坳中。
此時山坳中,早已被開墾出了一片空地,在空地上,晾曬着一個個洗刷的發白的蘆葦葉子,以及竹葉等東西,甚至還有木匠早已在這架設了水車,以及十幾間草棚子,一道道聲影在草棚子裏面進進出出。
“這個葉子有蟲眼子,不行,給我扔了,院長大人要的樹葉,都必須要毫無瑕疵!你們這是在糊弄誰呢?”
“這要是讓院長大人看到,你們幾個給等着滾下山去吧!”
還未走進這個平坦的地方,張峯就隱隱聽到一聲聲喊叫聲,穿過一片竹林之後,定鈴鐺啷的騾鈴聲,瞬間吸引了這個地方所有人的注意。
這裏的人,都很年輕,除了那些木匠之外,這裏基本都是年輕的面孔,而這些人在看到張峯之後,所有人都匆匆放下手中的活計,衝着張峯施禮道:“見過院長子爵大人!”
張峯越聽越彆扭。
“得得得,依舊叫我院長就行了,剛剛老遠就聽到你們在吵,吵什麼?”
聞言,一衆青年,急忙上前說道:“回院長大人,我們奉命在這裏洗漱樹葉,晾曬樹葉的,但是這個傢伙,總是在這裏挑三揀四的。”
那人見張峯有興趣了,瞪了一眼身穿長衫的青年,說道:“他說樹葉有蟲的,生蟲的,被蟲子啃過,被污濁過的不能要,而且樹葉子不就是這麼曬的麼?他非要讓我們一片片的去翻曬……”
青年一遍遍的倒着苦水,而張峯也趁機看了一眼那個身穿長衫的青年,那青年卻依舊筆直的站在那裏,不卑不亢。
不由得,張峯有些意外了。
檢查了一遍樹葉,還真的是,一片瑕疵都,沒有。
張峯來了興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院長大人,學生姓錢,名萬里,長安人士!”
張峯指了指晾曬的樹葉問道:“那這是何意?”
錢萬里拿起一片樹葉,道:“雖然學生不知院長爲什麼要在這裏,讓我們洗刷晾曬樹葉,還有在這裏建造這些個東西,但是學生知道,這些東西,絕對不是引火柴,必定是有大用的,所以學生纔會如此!”
“不然如此,學生認爲,做,就得盡心盡力,即使是錯了,也會知道究竟錯在了哪裏!”
張峯有些詫異。
這個人,牛逼啊!
但是他總是想不起來歷史中有錢萬里這號人物。
他不曉得是不是沒研究透徹大唐的歷史,還是忘記了,再次問道:“你家裏是做什麼的?”
“長安乾通錢莊,正是家父的!”
“……”
“乾通錢莊?”
張峯懵了,想了想,歷史上還真沒有這號人物之後,這才繼續問道:“那你家境還算優越,爲何不去那國子監,反而是要來這白鹿書院受苦?”
錢萬里抱抱拳道:“若是一位的追求安逸,人生何來的進步?學生此來,正是爲了院長大人的金融學而來!”
張峯聞言,不由得眼神一亮、
“好!那即然如此,這個地方我就全權交給你了,今後每日晚上上山,我親自傳授你經濟學的知識。”
“你可願意?”
說話間,張峯看了一眼衆人道:“你們可知道,爲什麼我會在這裏搞這個東西?”
衆人齊齊搖頭。
張峯再次說道:“這是因爲,這裏,乃是今後我書院一部分經濟作物之一!這是我白鹿書院的造紙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