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喫不飽、穿不暖、還要時刻注意從天而降的炮火的年代,顧忌他人是一件很高尚的事情。
陸江海並不是個高尚的人。
成立陸家後,他一直告誡他的兒子,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他的兒子聽進去了這句話,又把這句話告訴他的孫子,也就是陸博涵。
靠着這種‘精神’,陸家不斷壯大,最終變成了江城的三大豪門之一。
他是一代梟雄。
何爲梟雄?
順應戰亂年代而生,寧可我負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負我。
所以,在紫羅蘭說出,誰抓到林輕雪或者唐小鯉,就可以免於一死時,陸家毫不猶豫的動手了。
至於其他家族的命?
他沒考慮過。
這樣的一個梟雄,卻被唐朝嚇出心臟病而死。
令人唏噓,令人感嘆。
世事無常啊!
整個體育館內鴉雀無聲,瀰漫着一種深深的悲哀。
陸江海的死,其他家族並沒有高興,相反,多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悲涼感覺。
誰都知道,陸江海雖年過七十,但是依舊是陸家的定海神針。
陸江海死了,陸家距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陸家滅亡了,下一個,會是誰?
所有家族的家主都緊緊繃着一根弦,擡頭望向了上方的紫羅蘭。
紫羅蘭依舊站在上方,神情玩味:“這就死了?無趣。”
隨着這句話落下,下方的家族看向她的眼神不一樣了。
沒有再像之前那麼小心翼翼,相反,眼裏多了一抹怒意。
如此草芥人命,就是最後做到了她的要求,他們真的能得救嗎?
唐朝眼神悲憫地看着那些家族。
他們自以爲在自救,殊不知,依舊難逃一死。
順生逆亡的說法,本身就是不存在的。
別說他們了,就是紫羅蘭身後的林伯來,也被嚇得噤若寒蟬,冷汗直流。
“你殺了我爺爺……”
突然,唐朝聽到一陣低沉陰冷的聲音。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跪在體育館的陸博涵身上。
他依然跪着,但是此時已經擡起了頭,眼神陰冷怨毒的盯着唐朝。
唐朝眉頭微皺,但是,依舊錶情冷漠:“你爺爺是自己心臟病突發而死,與我何干?”
“如果不是你嚇我爺爺,他又怎會心臟病發?”
陸博涵冰冷出聲,他慢慢站了起來,看向唐朝的眼神,就像在看殺父仇人。
唐朝眼神也漸漸冷了下來:“你們陸家不該死嗎?抓我妻女,連五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在我看來,他是死有餘辜。”
“或許,我應該早一點對你們出手,留着也是個禍害。”
唐朝語氣平靜,在像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似的。
就算陸江海不心臟病突發,唐朝也會捏斷他的脖子。
只不過陸江海的心臟病突發,更多了一些淒涼感而已。
“再說了,你不應該恨我,應該恨上面那個女人。”
唐朝話鋒一轉,指着上方的紫羅蘭對陸博涵說道。
“你殺我爺爺,也不懺悔,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狀若瘋狂的大吼,陸博涵忽然搶過身旁保鏢腰間的手槍,指着唐朝。
轟!
頓時,衆人滿眼都是警惕。
“陸博涵,你想幹什麼,快把手槍放下!”
夏行空對着陸博涵怒斥。
但是,陸博涵不僅沒有把槍放下,反而慢慢走了過來。
他的臉上寫滿了瘋狂:“唐朝,我爺爺死了,我也沒什麼好遺憾的,殺了你,以祭奠我爺爺的在天之靈,這是我唯一能爲他做的!”
“不要……”
林輕雪此時已經在了林氏這邊,抱着唐小鯉失聲驚叫。
“越來越有趣了……”
紫羅蘭饒有興致的關注着下方的局勢,適時提醒:“還有半小時,請各位抓緊時間。”
這句話無疑更加重了大家心中的壓力。
距離炸彈爆炸,還有半小時。
穆東風、武癡也感覺到了一起壓力。
唐朝目光冷冽的看了紫羅蘭一眼,隨後目光平靜的看着陸博涵。
這已經是他一天之內,第二次被人拿槍指着腦袋了。
上一個拿槍指着他的洪天涯,已經死了。
他無奈的對陸博涵點點頭:“你不會真覺得,靠一把槍就能掐死我嗎?”
陸博涵雙目繼續死死盯着他,搖了搖頭:“我知道,只靠一把槍殺不死你,畢竟連武道協會的羅大師都不是你的對手。”
唐朝沒有說話,只是眯起眼睛,深深打量着他。
陸博涵不是傻子,對他沒用的槍支,不可能拿出來對付他。
唰!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把槍調轉槍頭,對準了林氏那邊的林輕雪。
“你是不怕槍,但是你妻子呢?”
這一舉動,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頓時,林輕雪臉色變得蒼白。
唐朝也是臉色一變,整張臉都變得森然無比。
他沒想到,當着他的面,陸博涵還敢傷害他的妻子。
林若愚已經護住了林輕雪,唐朝稍微安心了一些。
眼神一點一點沉了下去:“這種情況下,你還有機會開槍嗎?”
陸博涵不說話,只是繼續拿槍指着林輕雪。
只不過,他握着槍的手心出現了點點汗水。
林若愚是絕世高手,就算有紫羅蘭的禁令,不能出手,但也可以保護林輕雪。
子彈根本傷不到林輕雪。
但是,只要陸博涵還拿着槍,衆人的心就不可能放下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陸博涵身上。
誰也沒看到,有一個人影,正悄無聲息的靠近。
他來到林輕雪身後,忽然狠狠推了她一把!
“啊……”
猝不及防之下,林輕雪被推了出去,身體頓時失去平衡,一個踉蹌向前倒去。
懷裏的唐小鯉,也跟着倒下。
“小鯉!”
哪怕摔倒,林輕雪都死死護住自己的女兒。
這一異變已經引起了陸博涵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