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青衛安靜地搖了搖頭,說:“這個不能怪你。”
他自小在家裏長大,有無數人找過他爺爺、父親、學徒,提出天價要來交換藥方。
早就已經習慣了。
他也是看着他們這樣拒絕別人的。
有奇珍異寶在手,自然也要讓自己的態度冷厲起來,不然是護不住手裏這點東西的。
言晚好像在突然之間明白了,他今天來的時候,爲什麼會表現得那麼不近人情。
因爲一旦鬆了口,露出笑容來,就會有人得寸進尺,以此來提出更無理的要求。
那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的壞名聲坐實了,也免得別有用心的人總來打聽。
言晚嘆了一聲氣,說:“你這樣平常該有多累。”
早在之前她也發現了,房青衛一直刻意和別人保持距離,不願意深交,或許也有這層原因。
“習慣就好。”房青衛保持平常心,放下手裏那盤水果,和言晚閒聊,“聽說許先生前些天做完手術了,他現在恢復得怎麼樣?”
“我們現在被禁止探視了。”言晚笑說,“他在理療中心做復健,前兩天聽傳來的消息,說是現在簡單的抓握沒問題了,正準備要開始下一個階段的訓練。”
一切從零開始,彷彿嬰幼兒,複習自己的本能反應。
房青衛似乎對機械手臂這件事情很感興趣,和言晚問了很多細節,若有所思地思考着。
言晚忽然想到小魚曾經說的,房青衛爲了瞭解其他地區的資訊和偏方,自學了好多門語言,也能算作半個語言天才。
爲了滿足求知慾,人的潛力可以是無窮的。
那些諾獎提名者又如何,還不是對中醫充滿偏見,聽到這個詞就搖着頭笑笑。
房青衛聽到她這番話,微笑着說:“也無怪人家會有這種誤解,中醫醫學源遠流長,學徒者更是魚龍混雜,對他們來說並不好分辨,可能在他們眼裏,我們和江湖騙子並沒有什麼區別。”
非要說振興中醫的話,那就太假大空了,這些不是依靠一兩個人的力量就能完成的事。
房青衛對言晚說:“我記得小時候背書困難,總是被外面眼花繚亂的事物迷了眼,懊惱自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玩鬧,不能自由地選擇自己未來想做的事。那時候爺爺就會拉着我去院子裏看雪,看松,說中醫文化就像他們一樣,是沉默而長久的。”
或許沒有那麼招搖,但也有它存在的價值。
這些東西是需要有人去守護的,承載着前人的智慧和勇氣,一代一代傳承下去。
爺爺的話讓當年年幼的房青衛很受觸動。
在漫天的風雪中,信念正在悄悄萌芽。
“說得遠了點。”房青衛笑笑,說,“我準備先走了,言小姐,我們改天再見吧,代我跟孫院長問好。”
孫院長這三個字,他似乎點了重音。
從他露面到離開,總共也只有一個小時不到,言晚不願意勉強他,站起來,笑着說:“好,我們改天見。”
看到房青衛離開時的背影,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沒有多想,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