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都是臣救駕來遲。還望陛下贖罪。”說話的正是李墉。

    言語間,他緩步走來,自如地收斂起鷹一般的目光,僞裝成一個恪盡職守的忠臣,在爲女帝的安危而自責。

    悠然跪在牀邊時,姚笑笑身子不自控地往後一縮。

    這一縮,唯獨李墉看的真切。他眉頭微簇,迎上對方的視線,眼神中說不清究竟是疑惑還是戒備。

    李甯玉在角樓上中了毒,根據太醫令診斷,她中的乃是氣訣散,這毒狠辣致命,可若是對方內力強勁,則只會擾亂記憶。此刻的陛下,該是什麼都不記得了纔對。

    下毒的人,或是爲了保住李墉。

    姚笑笑被盯的心虛,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原來,是靳王救的我啊。”

    李墉擡眉,猶疑地收了收下巴。試探地問了一句,“陛下什麼都不記得了?”

    對方不答反問,“靳王是在城牆邊救的我?”

    面對她的問題,李墉既沒有肯定,卻也未否認。倒是身邊的太醫再次開口。

    “靳王殿下今日帶兵巡城,這才發現了陛下不慎從城牆西側落下。陛下中了氣訣散,身上還有些輕傷。”

    氣訣散?

    姚笑笑一雙眼睛裏寫滿了懷疑。若只是氣訣散,憑藉女帝天下第一的武功,何至喪命。

    視線移向面前這位英朗男子。他嘴角拉成一條直線,臉上似有冰霜。疏離的目光中,是滅族之恨,殺父之仇。

    是一心要殺掉女帝。

    不由地,姚笑笑吞了口水,後脖頸直髮麻,不敢多問一個字。

    “不過陛下內力高強,抵禦住了毒性。武功沒有損失,就是陛下的記憶恐怕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恢復。”

    剛纔還顫顫巍巍的人,聽到這話莫名有了底氣。表情都控制不止了,擡起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陛下在笑?”李墉口氣裏盡是困惑。

    既然功夫沒有損失,那天下第一的人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即便是自帶主角光環的男主也一樣。於是姚笑笑故意冷聲道:“沒笑。你們都退下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女帝都這麼發話了,衆人安靜地退出了太清殿。

    只有他在門口定了兩秒,一個側顏,就足夠感受到周身的弒殺氣息。

    依舊讓姚笑笑一個冷顫。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她才四仰八叉地坐在牀邊。

    急不可耐地模仿起桑武國習武之人修煉武功的架勢。盤腿而坐,雙手引導胸腔氣流,在胸口和肚子處遊走。可無論試了多少次,她感覺不到身體有任何變化。

    只這一股莫名其妙的氣,在肚子附近來回攪動,讓她着實不適。

    姚笑笑開始有點心慌了。

    乾脆從牀上起來,走到桌邊拿起一個杯子。據說,桑武國習武之人都力大無比。既然內力運轉不了,那力氣總不會出錯了吧。

    她嘗試着用力,想把茶杯捏碎。可左右翻轉,茶杯在她手裏絲毫無損。潔白無暇的碧綠色瓷茶杯,此刻只有礙眼。

    姚笑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低垂着肩膀,周身無力癱軟的像是微弱的風都能將她吹倒。

    喃喃一句,“我不會喪失全部武功了吧。”

    穿書而來,不僅沒有預知全局的能力,也沒有絕世武功,外面還有一個躍躍欲試不顧一切要殺了她的人。

    她到底該怎麼辦?

    姚笑笑看着自己的手掌,剛纔那一丁點高興的勁兒,現在全成了失望和恐懼。

    “陛下。翠娥來服侍陛下入寢。”

    “進來吧。”

    她的思緒已經走遠,隨口就將外面的人允了進來。垂肩喪氣地坐着,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外面的人愣了片刻,隨後動作輕柔地推門而入。

    人一進門,直接跪在了地上。上半身匍匐着,臉緊貼地面,整個人在顫抖,連頭髮絲都在害怕一般。

    姚笑笑是被一聲劇烈的悶響牽回了思緒。她怎麼受得了別人跪她,直接上前,一把將人扶了起來。這不扶沒留意,一扶就看到對方一張滿是傷痕的臉,直叫人心疼。

    “你的臉?”

    “陛下,翠娥無礙。許是…許是…”她極快地轉動眼珠,似乎是在找一個活命的理由。

    “我打的?”

    姚笑笑語氣驚訝又柔和,一雙眉眼,竟還帶着些自責。

    翠娥服侍了女帝多年,被打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只要還有命,就算頂聰明的人了。

    可是這麼溫柔的女帝,她卻心裏沒底的害怕。

    不知是腿軟,還是什麼。她一下又跪倒地上,“奴才惶恐。陛下…陛下乃九五至尊,打奴才那是奴才的幸運。”

    “胡說八道。你我皆是父母生養的,憑什麼我打你,就是你的幸運。”

    姚笑笑憤慨,手也不自覺地攥緊了茶杯。

    突然,清脆一聲,茶杯碎成了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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