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怎麼可能?”

    說話的,是來找人用午膳的姚笑笑。光是在議事大廳門口就聽見了季濂安驚訝的聲音。

    她明白,古時兩軍交戰都尚且不殺來使。如今這桑武國和胡與國還是邦交,可是來訪的使團卻死在了鴻臚寺。說什麼都無疑會讓兩國交惡。

    姚笑笑很淡定地走進來,對着殷戎吩咐,“你先把這小哥帶下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

    殷戎領命,可小侍衛卻不想走。拉住季濂安的衣角,“三皇子,是他們殺的,就是桑國人殺的。我都看見了,我好不容易纔逃出來的。三皇子,你快跟我一起逃走。”

    “三皇子,有我保護你。快跟我走。”

    小侍衛激動地無以復加,其他人都一頭霧水。只有姚笑笑屈尊降貴地蹲了下來,拍着他的肩膀安撫,“你放心,我好歹是一國之君,要是真想殺他,輕而易舉的。”

    小侍衛愣住了。

    “不過你們家三皇子救過我的命,我會保護他的。”

    姚笑笑勾着嘴巴,笑意盈盈。哪有她自己說的一國之君的樣子。明明就像是個善解人意的漂亮姐姐。

    看小侍衛的情緒安定了一些,她擡頭示意殷戎。並且交代,“對他手腳輕一點,還是個孩子。”

    人走後,她端莊溫柔的形象又一瞬蕩然無存,驚訝地看着他們,也不說話。

    是李墉抱着手,平靜地一句,“想幹什麼?”

    姚笑笑搓着手,笑得賊兮兮的,“嘿嘿,殿下,這邦交之事可大可小。”

    李墉轉身回到議事大廳,自覺地坐在了偏位上。可依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連看都沒有看她,“所以呢?”

    “所以啊,要是今天不是你把季濂安帶回來,恐怕這事就會非常嚴重了。兩國本就關係緊張,如今這鴻臚寺裏再死了人,恐怕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季濂安看着她,原本想瞞下去的話,也都脫口而出了。

    “相比我的情況,你們恐怕更危險。”

    姚笑笑疑惑地轉頭看向他,“爲何?”

    使團的人死了,雖然跟季濂安沒什麼親近,卻好歹是胡與國的人。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坐到了李墉對面,一擡頭,就能看到對方那雙審視地目光。

    正了正身子,循循道:“我是一年前從胡與國逃出來的。父皇找了我很久,也沒有找到。”

    頓了頓,“可是下令讓使團來訪的,是我的大哥,季濂睿。也是本該成爲國主的人。他不僅知道我在桑武國,而且寫給我的書信,是直接寄到了白雲客舍。”

    姚笑笑腦子有點混沌,聽的不太明白。

    她茫然地看向了李墉,一對視,人直接打斷了季濂安的話,開始解釋。

    “國主都找不到的人,卻能被胡與國大皇子找到。而且,準確無誤地送信到他的地盤,恐怕是因爲大皇子在桑武國朝中,有些勢力吧。”

    季濂安和姚笑笑同時點頭。

    一個瞭然,一個認同。

    季濂安沒頭緊皺,又說道:“當時大哥在信裏說讓我帶領使臣入宮解除婚約。我只顧着高興,完全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後面是否有什麼陰謀。”

    “什麼陰謀?”姚笑笑想,總不能大皇子的目的就是爲了破壞兩國關係,故意殺人的?

    得不償失啊。

    李墉清冷疏離的開口,“恐怕你大哥也是被利用了吧。”

    他隱隱約約覺得,此事恐怕跟之前那些事情脫不了關係。私鹽案看上去是了結了,可仍然還有一堆疑惑未理清。如今跟他們一起調查的安公子,似乎是他們首先要清除掉的對象。

    可季濂安卻搖搖頭,“也可能,這也是他們計謀地一部分。”

    幕後黑手想借此除掉私鹽案知情的人,而季濂睿想要藉此對桑武國發難。兩者併到一起,正好能將這個房間裏的三個人都對付了。

    兩個人在說些高深莫測的話,姚笑笑早都雲裏霧裏聽不懂了。突然拍了拍手,像是想到什麼。

    “我們去現場看看吧。”

    到底人是怎麼死的,屍體總不會騙人了。沒準他們還能有點其他不一樣的發現。

    李墉雖然覺得這事讓女帝來調查着實有點荒唐,可看着她眨巴着眼睛,一臉期待看向他時,竟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麼荒唐。

    畢竟她是對私鹽案最熟悉的人。或許會有什麼不同的發現。

    三個人來到鴻臚寺的時候,外面已經被大理寺和護衛兵圍了一個水泄不通了。

    官兵們只認出了李墉,沒有認出身後的陛下。所以姚笑笑緊跟在他的身後,就怕走丟了一下再回不來。

    從一進門,就有一股非常濃烈的血腥味。

    嗜血的人通常聞到這種味道的時候,會表現得異常興奮。李甯玉曾不止一次地在這種場面下露出可怕的興奮的表情。李墉見過一回。

    今日他回頭時,只感覺到一雙無助又恐懼的眼睛,正在看向他求助。

    姚笑笑兩手攥拳放在胸前,挨他捱得很近,只要他一停下腳步,就會撞到他的背。可是周圍屍體遍佈,她連眼睛都不想睜開。

    “抓着。”李墉莫名地心裏一疼,伸出珺天劍讓她握住。

    回想起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死亡時露出的恐懼。上一次在天牢,管家死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也被嚇破了膽。今天也一樣,哪有半點興奮。

    只有可憐兮兮地迴避眼神。

    三個人來到最裏面那間。原本應該是三皇子的臥房,卻因爲他住白雲客舍,所以變成了領頭的使臣住。他的死狀很兇殘。

    像是一刀被抹了脖子。

    正在他們要準備踏入房間的一瞬,大理寺卿派來的仵作也趕來了。根據經驗,他們光是看傷口就能判斷,“回稟瑾王殿下,應該是尖銳利器劃過,造成的死亡。”

    一直躲在李墉身後的人,試探着伸出了半顆腦袋。卻在看見着場景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手也不自覺地握住了李墉背上的衣服。

    “怎麼了?”

    他難得聲音有些柔軟地問。

    姚笑笑伸出手指着裏面的屍體說道:“他們不是被尖銳利器致死的。他們的死狀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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