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笑笑這纔回想起那日負傷的種種情形。當李墉趕來時,她已經身負重傷。應該並不清楚她喪失武功的事情。
唯二的兩個人裏,另一個便是季濂安了。
在她醒來之前,李墉便已經將人送走。這是報答他救命之恩後第一次聯繫她。所以姚笑笑並不知道他在信中會說什麼。
而給她遞信的李墉,又是否已經檢查過信裏的內容。
李墉舉着信在她面前,可她卻不願意擡手去接。不想揭開真相一樣地逃避着。
“陛下?”
隨着他一聲平靜的疑惑,姚笑笑只能咬着牙抽走他手裏的信。
展開讀了一會,她卻明媚地笑了出來。
季濂安通篇只是在敘說自己在胡與國的各種經歷,說他是如何讓胡與國國主放棄跟桑武國計較使團之事,又是如何跟他大哥周旋。信裏講的逼真,像是親眼所見。
看到精彩的地方,她還把信紙拉近些,方便看得清楚。
可她的模樣,卻讓李墉的眉頭皺了起來,嘴上更是冷淡問道,“陛下收到三皇子的信,就那麼開心?”
“嗯,開心。”她沒有思考就回答了出來。
她真正開心的,並不是三皇子的來信,而是這封信裏,未提到半個字關於她喪失武功的事情。
季濂安沒有以此威脅她,反倒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維繫着兩國的關係。她當然高興,高興得不得了。
高興到忽略了旁邊人的情緒。
直到李墉彎腰拱手,聲音充斥着疏離道:“陛下,那臣便不打擾你看三皇子的來信,告退了。”
姚笑笑聽到這話,才收回了視線,看向李墉。忙不迭地攔住他,“殿下稍等。”
他的一隻腳都快要邁出內殿門欄,聽見她的聲音後,立刻收了回來。半轉過身子冷聲問道:“陛下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沒有沒有,你也看看這信吧。”說着,人已經從牀邊走到了他的身後。
展開的信放在手裏,遞到他的面前。那模樣,沒有絲毫避諱,像是信裏的內容,誰都可以看。
李墉低頭看了看,又擡眸疑惑,“陛下,這信事三皇子給你的,臣看恐怕不妥。”
“哪有什麼妥不妥的。”她拉起他的手,直接把信放在他的手上。
姚笑笑又重新坐回了牀上。
李墉動作是抗拒的,可眼神已經落在了信紙上。一回神,就看到了‘想你’二字,不禁攥了攥珺天劍。看過信後,他心裏最明顯的竟是覺得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三皇子如此爲陛下考慮。”
她大拇指劃過鼻頭,一臉神氣,“那是,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爲了他捱了一刀的,他若是不盡力修補兩國關係,我這刀豈不是白捱了。”
對方眉頭輕輕一蹙,疑惑道:“陛下爲三皇子挨刀,只是爲了修補兩國關係?”
他曾經無數次的以爲,陛下是爲了季濂安這個人,如何都不可能有更深遠的緣由。如今看,竟是自己狹隘了。
“當然,不過也是爲了還那時候在畫舫的救命之恩。所以想一想,我這刀好像也不虧。”
疼的人雙手捂住腦門,“殿下,你幹嘛?”
“臣是在提醒陛下,不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任何東西。什麼都不如好好活着有意義。”
這話從李墉的嘴裏說出來,多少有些諷刺。
姚笑笑怔了幾息,擡頭看着他的神情,又覺得不像是在開玩笑。嘴裏幽幽試探道:“殿下是在告訴我,應該要學會保護自己?”
“不止,還應該學會惜命。”
尤其是不要隨便就出手幫人擋刀。
她繼續蒙着自己的額頭,笑意逐漸在臉上綻放開。所以,他並不想讓她死,他的話是這個意思吧。
看她又出神,李墉再次開口將她拉回來,“三皇子的信上還說,他查了查那個小侍衛的身份。”
“小侍衛?”有人心裏咯噔一下。
所有的笑容在臉上消失。
就連李墉都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循循問道:“陛下,你好像對這個小侍衛尤其的警惕。這是爲何?”
她笑得尷尬,別開眼神不再看他,“當然是因爲他弄傷了我,我對他始終有憤恨嘛。”
雖說是憤恨,可從她的眼神裏,明明是恐懼和擔憂。
李墉不由地更想弄明白這個小侍衛的身份。
找到信裏關於他身份的描述,“三皇子說小侍衛是桑武國人。而且是有人送給胡與國大皇子的。這個人,或許也是在鴻臚寺殺人的兇手。”
“可是這個幕後兇手,爲什麼要送一個刺客給大皇子呢?”他想不透。
本想着陛下能給提供一些思路,可她整個人彷彿在放空,狀態不對。
“陛下?陛下有沒有聽到我說的。”
姚笑笑猛然回神,硬擠出一個笑容,擡着眉眼看過去,“聽着呢,爲什麼要送一個刺客給大皇子。或許是因爲這人也能監控大皇子的行爲。”
李墉點頭,認同了她的猜想。
“既然大皇子和幕後兇手有交易,彼此又都不信任,這個小侍衛便成了一個監視者。可大皇子卻派他回來桑武國殺三皇子。”
頓了頓,她徐徐感嘆,“沒想到這個小侍衛看上去年紀輕輕,居然在整件事情裏還有那麼重要的任務。”
身邊的人突然想到了什麼,“殷戎一直都沒能敲開他的嘴,或許他知道幕後黑手是誰?”
小侍衛能在身上揹負着如此重要的任務,他一定是一個重要的人。
可姚笑笑的注意力放在了小侍衛的嘴一直沒有敲開。所以他知道的那個祕密也還保留在心裏。她長舒一口氣,放鬆了下來。
“不行,我今日回府得親自去審問一番。”
剛放鬆心神,又瞬間緊繃了起來。姚笑笑連忙從牀上下來。現在再阻止已然有些不合理了。所以她只能儘量想辦法讓他們不直接見面。
“殿下,還是我親自去審吧。他看到我,或許能說的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