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拙寫就,對衛秀道:“這樣怎麼樣?”
衛秀拿起欠條,輕輕將墨跡吹乾,笑道:“蘇公子果然是君子,這張欠條可比千金還貴重,我可要小心收好了!”說着當真仔細疊好,塞進懷中,貼身放着。
她對蘇拙微微一笑,轉身帶着人便下樓去了。蘇拙站在原地,直到樓上幾人走得一乾二淨,纔回過神來,卻怎麼也捉摸不透衛秀離去時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下樓看了一圈,卻沒有找到華平,不禁低聲罵了一句:“忘恩負義的傢伙,怎麼一到島上就沒影了!”
然而罵歸罵,蘇拙身無分文,卻是最要命的。他在這裏也沒什麼朋友,只好索性坐在大堂裏,拿些不要錢的果品糕點隨意填了肚子。天色已晚,所有人幾乎都去喝酒,賭坊裏反倒清靜許多。
蘇拙這麼混了一頓,起身向後院走去。他知道每個人在後院都被安排了一間客房,想要回房早點休息。後院一個人也沒有,十分安靜,連晚風吹拂樹葉的聲音也聽得分明。
蘇拙穿過走廊,忽然看見前面不遠一間客房裏燭光亮着。他不禁有些好奇,怎麼居然還有人跟自己一樣狼狽麼?這個時候沒有呼朋引伴去喝酒,反而獨自留在房中。
他信步向那間客房走去,想看看到底是誰。誰知走到門口,就見房門大開,晚風吹進,燭火搖曳不定。房中空地上趴着一人,一動不動,身下一灘血水,肆意流淌出來,已經在地上凝結了。
蘇拙心中一驚,第一眼先看了看地面,從房門到屍體的地上乾乾淨淨,既沒有腳印,也沒有血跡。他小心進屋,環顧了一圈,房中收拾得也很整齊,沒有打鬥的痕跡。倒是那根蠟燭有些奇怪,蠟燭是新的,剛剛燃燒了一小截。
蘇拙略一琢磨,忙縱身出了房門,四面一看,並沒有什麼人。他心中驚疑不定,低頭沉吟一陣,又慢慢回到房中,蹲在屍體旁邊,將那人面孔翻過來。
這一看更讓他喫驚,原來死的不是別人,正是劉飛!蘇拙不由得皺起眉頭,將劉飛屍身整個翻轉過來。只見他咽喉處血肉模糊,有幾個爪印,是被人一爪抓破血管而死。咽喉乃人體要害,出血極多。屋內情景着實慘不忍睹,陣陣晚風帶起血腥氣味,令人作嘔。
蘇拙嘆了口氣,暗想:“劉飛雖然年輕氣盛,但在江湖上頗有俠名,也算是條漢子,怎麼會不明不白死在這裏?更奇怪的是,他到底到這裏來做什麼?”
他正想仔細檢查一遍,忽然聽見門外一陣嘈雜,有人喊道:“你做什麼!”
蘇拙扭頭一看,原來是幾個江湖武人回來了。他們看見房中情景,自然以爲蘇拙正在行兇,大聲叫喊,衝了上來。蘇拙閃身躲過,大聲道:“住手!先聽我說!”
那幾人不過都是粗莽漢子,看見屋內慘景,更激起血性,哪裏聽得進去,張牙舞爪又衝了上來。
這一聲頗具威嚴,那幾人忙停下來,莫名其妙向後看去。他們不糾纏,蘇拙自然也不會動手,靜靜站在一旁。門口走進一個胖大身軀,正是婁灣。這裏是他的地盤,一有風吹草動,立時就會得知。
婁灣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面色鐵青,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這一問,也不知是在問蘇拙,還是問那幾人,最先進來的那人大聲道:“婁老闆,方纔我們兄弟喝酒回來,經過這個院子,看見房中有燈光。誰知再一看,就看見這人在行兇!”
衆人聽他這麼一說,目光齊刷刷盯着蘇拙,彷彿就認定他是兇手,生怕他逃了。當先進來那三人摩拳擦掌,似乎只要蘇拙一有異動,就要上去動手。方纔他們三人合力,居然沒有佔到蘇拙一點便宜,已讓他們在人前大大丟臉,若不能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以後只怕更難在江湖上立足。
蘇拙心中想事,根本沒有理會他們說什麼,一雙眼睛在每個人臉上掃過,卻也是一無所獲。
婁灣看着蘇拙,說道:“這位公子,這件事到底如何,你不做一下解釋麼?”
蘇拙這纔看到衆人對自己指指點點,頓覺滑稽無比。自己屢破奇案,還是頭一次被別人當成兇手。他看向婁灣,道:“婁老闆,你不認得我了麼?今天下午,我還在二樓喝過茶!”
婁灣板着臉,冷冷道:“公子對不住,老夫招呼客人太多,實在無法一一記在心裏。”
蘇拙無奈,有些哭笑不得。突然有人喊了一句:“大夥兒還愣着做什麼?他是殺人兇手,還不快將他拿下!”
衆人扭頭一看,原來是崆峒派掌門杜清風。他剛到現場,還沒弄清楚發生什麼事,只是聽了旁人幾聲議論,便要指揮羣雄了。
婁灣陰沉着臉,對蘇拙說道:“對不住公子了,你現在嫌疑最大,只能先委屈你了!”話音剛落,羣雄便躍躍欲試,想在人前表現一番。
忽然院中傳來一個女子聲音:“他不是兇手!”
這一聲不高,卻讓衆人不得不停下手來。大家回頭一看,果然是衛秀到了。衆人自動分開一條路,讓她進屋。衛秀向地上的死屍瞟了一眼,又重複一遍:“他不是兇手!”
婁灣不禁疑惑道:“衛小姐怎麼如此篤定?”
其他人嘴上不說,心裏也是一樣的想法。更有猥瑣之人暗想,莫不是這妞兒看這小白臉長得不錯,故意袒護不成?
衛秀向衆人看了一眼,淡淡道:“你們可知道這位公子是誰?”
大多數人茫然搖頭。衛秀接着說道:“他就是蘇拙蘇公子!你們說他這麼聰明的人,如果想要殺人,還會讓你們抓個正着麼?”
她話音剛落,衆人紛紛議論開來:“原來他就是蘇拙!”“聽說他破了江湖上許多奇案,聰明絕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