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人揹着光,看不清臉孔,說道:“蘇先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蘇拙笑道:“你們是何人?我爲什麼要跟你們走?”
那人似乎早知道蘇拙不會乖乖就範,沉聲道:“如此只有得罪了!”說罷腳下探出一步。
蘇拙眼角瞥見他長衫下露出一隻方頭寬靴,不由笑道:“原來是皇城司的人!可惜我還有事,不能陪你們玩了,告辭!”話音剛落,他雙足在地上一點,身形拔高了七八尺,一下子躍過面前那人頭頂。手又在牆壁上一攀,晃身而去。
攔路兩人都吃了一驚,一方面是因爲沒想到蘇拙竟一口叫出了自己的身份,另一方面是沒想到蘇拙居然有如此輕功。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蘇拙已經躍上屋頂,不見了。不過他們並不擔心,因爲這裏已經是天羅地網,根本不擔心蘇拙能逃出去!
蘇拙躍上屋頂,此時天色已晚,一輪明月當空照耀。他回頭看一眼,見那兩人並沒有追來。誰知一回頭,正對着當街一間酒館二樓窗戶中,騰身而出一人,正衝自己而來。
蘇拙心裏一驚,猛然看見四周屋頂上已站了幾人,也向自己包圍而來。他不勝其煩,腳尖在瓦片上輕點,一躍數丈。蘇拙習練六道輪迴,突破畜生道,內力大增。這一招“凌霄飛渡”,在現在使出來,與往日真不可同日而語。
東面攔阻那人還沒看清蘇拙身形動作,只覺一陣微風拂面,人已經到了身後。蘇拙輕易便甩開屋頂上幾人,輕笑一聲,向遠處疾奔。然而身後屋瓦輕響,蘇拙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酒樓裏出來的那人。想不到這人竟是功夫不弱,自己稍稍鬆口氣,這人就又追上兩尺。
蘇拙心頭無奈,口中罵了一句:“當真是陰魂不散!”腳下不覺又加快了步伐。兩人一個跑,一個追,就在屋頂上騰挪飛躍。兩人越走越偏,漸漸燈火闌珊,人聲也不聞,竟已到了城門邊上。
蘇拙回頭瞥見身後只跟着那人,腳步一頓,身形猛地停住。身後那人看見蘇拙頓住,也趕忙沉口氣,腳下一頓,停在十步之外。蘇拙回頭道:“你到底想怎樣?”
那人身着一件灰布衣衫,樣貌不過二十來歲,一臉正氣。他沒有蘇拙生生不息的內力,疾奔許久,有些氣喘。他暗暗調息了片刻,卻道:“蘇先生好身手!我們本以爲佈下了天羅地網,誰知連先生一片衣角也抓不到!”
蘇拙冷笑道:“過獎了!你們追了我七八日,輾轉數百里,也當真是陰魂不散!”
那人雙眉一挑,訝然道:“蘇先生已經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了?”
蘇拙輕哼一聲,道:“最初還不知道,方纔在巷子裏,你的手下露出了馬腳。他那雙靴子,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是官靴。金陵城裏的官差捕快都歸秦****,他們一定不會來找我麻煩。會在金陵隱瞞身份,來抓我的官差,想必也只有皇城司了!聯想到你的功夫,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就是金九命的師弟,方白石吧?”
蘇拙拱拱手,道:“原來是方捕頭高升了,如此真是可喜可賀!”
方白石面色一沉,道:“蘇先生何必打趣。我如何會代理這總捕一職,難道你不知道麼?”
蘇拙“哦”了一聲,道:“我爲何會知道?”
方白石冷然道:“蘇拙,你不要拐彎抹角!金師兄雖未跟我詳細說他這次行動的目的,卻在書信中提到了你。而且我們趕到百里村,恰好遇見你離去。你說,這難道不是巧合嗎?”
蘇拙淡淡笑道:“方捕頭這麼說,是指我與你師兄之死有關係了?你可有什麼證據?”
方白石道:“從方纔你顯露的武功,就可以看出你身負絕技。當日在百里村,也只有你能與金師兄對敵。難道他的死與你無關麼?”
蘇拙道:“笑話!如果這也算證據的話,豈非天下所有人的死都與我有關了?”
方白石臉色陰沉,握緊雙拳,道:“蘇拙,我知道自己並沒有確鑿的證據。否則豈會讓你依然逍遙法外?不過我要告訴你,你不會得意很久的!”
蘇拙饒有興趣地打量方白石,這才發現原來這人與金九命有很大不同。金九命做事不擇手段,爲了達到目的,甚至連無辜小兒都能殺害。而方白石顯然多了一份正氣和約束,即使懷疑到自己,只因沒有證據,也不肯公然抓人。他心中對方白石生出一絲好感,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隨時恭候方捕頭的大駕!不過我卻有些奇怪,方捕頭不辭辛勞,從百里村跟着我到蘇州,又來到金陵,還擺下什麼天羅地網,難道就只爲了說這幾句廢話?”
方白石冷哼一聲,道:“蘇拙,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玄虛,我今晚只是想問你,爲何忽然與那個秦雷混在一起,查起了天下錢莊?這裏面到底有什麼隱情?”
蘇拙淡淡道:“哦?方捕頭怎麼忽然關心起天下錢莊了?”
方白石道:“天下錢莊的老闆朱貴,也離奇死在了百里村。這說明朱貴一定也與金師兄之死有關,與金師兄要查的事情有關!”
蘇拙笑道:“看來你還不算太笨。”心中卻暗想,方白石居然什麼都不知道,看來金九命根本沒來得及將江湖名冊等等事情,對方白石說清楚。
“少廢話!蘇拙,你最好把事情給我講清楚!”方白石看着蘇拙的笑臉,有些惱怒。
蘇拙依舊淡淡笑道:“方捕頭,我如今可是被秦捕頭委託辦案。你若是強行與我爲難,可就要與秦捕頭衝突。你們皇城司向來要隱祕行事,恐怕不敢公然挑事吧?你若是想知道實情,不如自己去查啊?”說罷哈哈一笑,騰身而起,消失在暗夜中。
方白石雙拳緊握,望着蘇拙離去方向,咬牙道:“蘇拙,你給我等着!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