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信先是愣了一下，立刻吩咐丞相府中的下人，“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將二少爺追回來！”
一旦被外面的百姓撞見他這幅模樣，明日早朝，他必然還會被馮其那個老匹夫狠狠參上一本！
可就算是季如信這個丞相親自下令，丞相府的下人卻是沒有半個人聽他的吩咐。
季臨風已經瘋了，砍死了那麼多的人，他們的命雖然不金貴，卻也沒賤到連牲畜都不如，拿來給季臨風殺着玩的！
季如信無奈，只好自己親自追了出去。
可他到底年事已高，如何追得上年輕力壯的季臨風？
更讓他心驚的是，季臨風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經瘋了，竟然專挑人羣熙攘的地方逃！
木羨魚早已經在季臨風從丞相府跑出去立刻就跟了上去。
丞相府的下人助紂爲虐，死有餘辜。
可京城的百姓到底是無辜的，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被季臨風這個瘋子活活殺死。
……
京城鬧市。
季臨風跌跌撞撞地一直跑到了京城最繁華的街上，渾身山下的鮮血，讓所有人避之不及。
不過，讓木羨魚有些意外的是，季臨風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沒有傷到任何一個百姓。
季如信其實只追出了幾步而已，就停了下來。
他的身上還穿着朝服，若是被人發現這個樣子的季臨風是他丞相府的二少爺，只怕麻煩會更大。
季如信遠遠地藏在角落裏，注視着季臨風的一舉一動。
季臨風似乎終於跑累停了下來，他揮舞着手上的匕首，大聲叫喊着，“滾開，都給我滾開，快滾來！”
人羣四散開來。
可他們卻並沒有離開，而是遠遠地將季臨風圍在了人羣中間。
站在人羣中間，看着所有人對自己指指點點的樣子，耳朵像是突然失去了知覺一樣，只剩下了腦子裏讓人心煩的嗡鳴聲。
木羨魚就站在季如信身後的不遠處，冷眼看着他們這兩父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良久。
人羣中，季臨風似乎終於冷靜了下來。
他看了看周圍的人，又低頭看了看渾身上下被噴濺的鮮血，和自己手上染血的匕首。
季臨風如夢初醒般地低喃道，“我殺了人，我殺了我娘。”
“什麼？”
一旁圍觀的百姓聽到季臨風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季臨風看上去相貌堂堂的，竟然是一個殺人弒母的惡魔？
人羣中突然有人大聲叫了起來，“我認得他，他是丞相府的二公子，季臨風！”
“丞相府的二公子竟然殺了自己的親孃？這，這怎麼可能？”
人羣中議論紛紛，“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丞相大人呢？丞相大人在哪？”
“還不把這麼危險的人抓回去！他連自己的娘都能殺，若是傷了人怎麼辦？！”
“對啊對啊，快把他抓起來！”
“……”
木羨魚看着季如信的背影，顯然，那道身影沒有絲毫想要挪動半分的樣子。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有些邪惡的弧度，身影彷彿鬼魅般閃了一下，立刻從背後將季如信一腳從角落裏給踢了出去！
他突兀地出現在衆人面前，身上還穿着朝服，所有人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季如信這個做父親的匆匆忙忙跑出來追自己發狂的兒子一樣。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這位季丞相的目光似乎都帶了那麼一點崇敬的味道。
季如信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挺直了脊背，硬着頭皮走到了季臨風的面前，“臨風，我是爹啊。”
“爹？”
季臨風雙眼迷茫地看着正在緩緩向他靠近的季如信。
季如信點了點頭，“是啊，我是爹，所以，現在將你手上的匕首扔掉，爲父是來接你回家的。”
“……”
木羨魚在人羣后面看的真切，季臨風分明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他現在根本不認識季如信，他的思維都是混亂的。
看來，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這件事，對他造成的影響十分大。
季如信循循善誘地想要上前去將季臨風手上的匕首拿過來，可當他眼看就要得手的時候，季臨風突然像是瘋了一樣地後退了幾步，抱着頭大聲叫道，“別打我，爹，別打我！”
“我會好好聽話，按照爹的吩咐結交大臣，入朝爲官，也會按照爹的囑咐對付季臨淵和木羨魚，爹，風兒日後一定會想出一個萬全之策，讓定國公府再無活路！”
季臨風一邊緊張，一邊將曾經季如信交代他的事情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
季如信的臉色立刻難看地漲的青了起來。
旁人看着季如信的目光也從方纔的敬重變成了些許的鄙夷。
京城上下有誰不知道當今的丞相大人是如何坐上丞相的位置的？若是沒有沈家在朝堂上幫襯着，只怕如今的季如信也只不過是個小小的，連名號都排不上的文官而已。
可他竟然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如何毀了沈家。
說是白眼狼，也不足爲過。
季如信的眸光幽暗了下去，仍舊堅持朝着發瘋的季臨風靠近，“風兒，你在說什麼鬼話？爹何時做過那樣的事情？”
“快跟爹回去，你該吃藥了。”
季如信三言兩語，竟是試圖讓周圍的人誤以爲季臨風是得了失心瘋。
躲在角落裏的木羨魚笑了笑，季如信似乎打錯了如意算盤。
尋常百姓纔不會關心季臨風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他們關心的只是這種驚天祕聞，竟然是從季如信的親生兒子的口中說出來的。
所以，季如信已經註定要做一個盡失民心的丞相了。
季如信還在靠近，季臨風本來還算呆滯溫順的目光竟然突然變得兇狠了起來！
他狠狠地將手上的匕首揮了出去，鋒利的刀刃立刻在季如信的手臂上劃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季臨風像是一頭受驚的野獸，齜着牙，虎視眈眈地看着季如信。
“別過來！你若是再靠近一步，我立刻殺了你！”
圍觀的衆人齊齊後退了一步。
季臨風已經弒母，現在難道還要殺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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