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拉着木瑾萱似乎有些慌張地跑遠了,季臨淵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餐盤,頗爲無奈,卻還是敲了敲木羨魚的房門。
木羨魚靠在牀上的軟墊上,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地看着頭頂的帷幔。
聽到敲門聲,木羨魚死水般的一雙眼睛終於盪開了一圈圈地漣漪,她頭也不回,嗓音略顯沙啞地說道,“我什麼都不想喫,拿走吧。”
“……”
門外突然沒有了聲音。
木羨魚還以爲是二黑和木瑾萱走了,卻沒想到被她落了鎖的房門竟然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
她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季臨淵,他溫聲道,“是我。”
“……”
木羨魚空洞的眼神中似乎終於有了一抹神采,可她卻別開了臉去,低下了頭,撫摸着自己漸漸變大的肚子,喃喃道,“你來做什麼?”
“我還以爲你早就已經走了。”
季臨淵站在門口,總覺得自己的立場似乎有些尷尬。
他與木羨魚非親非故,甚至木羨魚現在還懷着身孕,他一直有意要恪守本分,所以一次也沒有來過木羨魚的房間。
現在,即便是已經進來了,可他還是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該上前。
本想將手上的餐盤放下,再說幾句話就走,可當他看到木羨魚的眼淚啪嗒啪嗒地砸在了身上的錦被上,心都像是被狠狠揉了一下。
他嘆了口氣,端着餐盤走到了木羨魚的身邊。
“都已經幾天未進食了,還有力氣哭?”
“……”
這樣略帶着幾分心疼的訓斥,讓木羨魚的眼淚一下子哭的更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懷有身孕的緣故,她這幾日的眼淚實在是流的太多了。
季臨淵在木羨魚的牀邊搬來了張椅子坐下,端起了餐盤上的粥碗,還細心地試了試溫度。
“剛好,不燙,趁熱喫點,也好讓人放心。”
木羨魚低着頭,不敢去看季臨淵臉上的表情,只沉悶地搖了搖頭,“我不餓。”
季臨淵嘆了口氣,“就算你不餓,腹中的孩子想必也已經開始餓的啼哭不止了,還是喫一點,就算是哭也好有力氣。”
“……”
木羨魚被季臨淵的話逗的破涕爲笑,見她笑了,季臨淵的心情也跟着輕鬆了不少。
他盛了一匙白粥,送到了木羨魚的脣邊,“當日我將你從人熊的爪子下救出來,可不是爲了讓你活生生餓死你自己的。”
木羨魚看着白糯香甜的粥,還有季臨淵臉上又是哄,又是期待的表情,終於還是張開了嘴。
二黑似乎在這粥裏放了點鹽,又放了點紅糖,看來是想要給她補充一下體力。
一口粥下肚,木羨魚這才發現,季臨淵的身上今日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長衫,人似乎也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養的白胖了不少。
加上他眉眼中的溫柔,讓木羨魚恍惚覺得,她似乎回到了當初與季臨淵一起在莊子上的那段時光。
可惜,縱然溫和溫柔,可季臨淵看着她的時候,目光中卻滿是陌生的意味。
見季臨淵又送了一匙白粥到她的脣邊,木羨魚卻開口說了一句話,“這身衣服……”
木羨魚笑了笑,“的確,很好看。”
當年,她也覺得季臨淵最襯這種一塵不染的月牙白。
一口接一口地喝光了整整一碗粥,季臨淵似乎才終於完成了任務一般地,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是在憂心時疫的配方,可若是時疫如此簡單就能醫的好的話,也不至於讓人聞風喪膽了。”
“這事急不得,況且你現在還懷有身孕,若是出了丁點差錯,都將會是抱憾終身的事情,所以,還是,保重身體爲上。”
“……”
木羨魚虛弱地笑了笑,“道理我都懂,可我也知道,若是不能解決掉這時疫,最後我也一樣是死路一條。”
季臨淵被木羨魚的話堵的啞口無言。
是啊,若是木羨魚不能將這時疫解決的話,誰又能保證她那些用來抑制時疫之症的藥不會出現差錯?
到時候,時疫蔓延整個大魏,任憑是誰,都難逃此劫。
況且,若是木羨魚一開始就將時疫上報到京城,朝廷採取焚城之舉的話,或許會造成一片生靈塗炭,但大魏或許還有生還的希望。
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沒有再回頭的餘地了。
眼見着木羨魚的情緒愈發低沉,季臨淵終於還是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她的手,柔聲安撫道,“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從前又到底是良善還是歹惡,可從現在開始,我願意與你並肩奮戰。”
“……”
見木羨魚一直看着自己,卻沒有說話,季臨淵突然覺得有些害羞,有些尷尬地補了一句,“當然,前提是在你不嫌棄的情況下。”
木羨魚早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嫌棄?她怎麼可能嫌棄?
她千辛萬苦才找到了他,如何會輕易地讓他離開?
木羨魚伸出了右手,“擊掌爲誓。”
“今後不管你遇到什麼事,不管你遇到什麼人,就算你終於有朝一日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也絕不能將我棄之不顧。”
“還有我腹中的孩子!”
季臨淵愣了愣神,“這……”
他怎麼覺得,木羨魚所言都像是在逼他賣身於她一樣?
就算不是賣身,能做到這些的,都該是木羨魚腹中孩子的父親才應該做的,怎麼今日竟然將他擺在了這樣的位置?
可木羨魚見季臨淵有所猶豫,竟是直接拉起了季臨淵的手,逼他亮出了掌心,自顧自地拍了上去。
“擊掌爲誓,從今日起,你必要與我不離不棄。”
“……”
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也不管季臨淵是不是願意,木羨魚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喜色來。
似乎連日以來籠罩在她心中的陰霾終於散去,整個人都撥雲見日地明亮了起來。
她掀開了被子,下了牀,用手託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也不管季臨淵願意不願意,就將自己的手搭在了肩膀上,擺出了一副頤指氣使的架勢,“扶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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