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小時候,還能自由玩樂的年紀的夢。
那時的少女尚且沒有太過強大的超凡能力,她身着白色的長裙,與特蕾莎姐姐在草地上追逐玩鬧,就如同絕大部分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樣活潑、自由,她們牽着手走過花園,在宮殿中嬉戲。
直到父親突然叫住她,身後的侍者們恭敬地端出一套厚重的鎧甲,老者撫摸着她的頭,告訴少女應該穿上它,完成自己的使命。
厚重,難看,少女並不想穿上這樣的東西,但是爲了那千年前的預言,爲了家族的使命,她還是伸出了手。
可是就在手掌即將觸及那猙獰鎧甲的前一刻,少女的手卻被一邊突然出現的黑髮少年握住了。
“你要做什麼?”
“哎?”
聽到耳邊的問題,少女驚訝的看向了一邊那不知何時出現的黑髮金瞳孩子,思考了片刻後她開口回答。
“要穿上它,爲了你。”
“不,那種東西,不需要啊。”
黑髮的少年微笑着制止了少女,他拉起少女的手向着遠方走去,讓威廉敏娜一時間手足無措,可是父親卻並沒有制止他們,特蕾莎姐姐也開心的拍着手,少女望着那逐漸遠去的鎧甲,臉上終於露出笑意。
附近的一切在她離去的腳步中逐漸發光,最終消失不見。
夢境自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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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內的冷意迅速地消退,血脈的熱流充斥全身,消解的冰霜下,少女的意識也隨之浮出水面,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面前熟悉的黑髮少年。
“醒了嗎?”
激流震盪的咒力中心,霧氣中的少年面色蒼白的發問,身着鎧甲的少女則在迷茫中逐漸回想起了一切。
在那最後的對決中,威廉姆斯的心劍與羅亞的凍土之力相沖突,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下,雙方都沒有任何防禦的手段,唯一的選擇只有全力的對攻,兩人都知道,誰先擊碎對方所有的替身咒物,誰就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在那激烈的衝突中,雙方賭上了最後剩餘的所有咒力,威廉姆斯揮出了蘊含所有決心的極致一劍,羅亞也以同樣強烈的意志予以還擊,最終的結果便是現在的景象。
身着鎧甲的騎士手中的長劍深深的砍入了少年的肩膀,噴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臉頰,而另一邊,羅亞的手撫在威廉姆斯的鎧甲之上,將其徹底冰封,然而即使雙方都已經爲對方造成了過量傷害,威廉姆斯卻知道,她已經輸了。
因爲在少女那長劍的前方,少年的肩膀中,血色的冰晶已經牢牢頂住了劍路,那是凍土之氣藉由血液凝結的堅硬之物,如虹的劍光也被它徹底擋住。
在那決定勝負的最後一刻,刀劍砍入身體的瞬間,羅亞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凍結了自身的血液,威廉姆斯的全力一擊至此被封住,凍氣沿着劍身與羅亞的手掌凍結了少女的身體,直到被少年收回,威廉姆斯才重新恢復了意識,勝負也就此塵埃落定。
輸了啊。
望着面色蒼白的少年,威廉姆斯內心複雜如此想着,不知爲何不但沒有懊惱,反而有了一絲輕鬆。
“!”
在看到頭盔之下,灰藍髮色少女美麗臉龐的那一刻,遠方的鬥技場內驚呼聲響成一片,觀衆們指着影像議論紛紛,騎士之國的轉學生們有不少也面露驚色。
觀戰臺之上,潘德的官員們瞠目結舌,安東尼奧微笑着默默不語,而在一邊的角落,粉發的少女則激動地擦拭着眼角,因爲她知道,在身份曝光的那一刻,威廉姆斯的命運便已經改變了。
而在那賽場之內,改變少女命運的黑髮少年卻顯得鎮定許多,因爲他已經沒有驚訝的力氣了。
望着面前少女這一刻英氣與柔弱並存的臉頰,羅亞金色的眼瞳微微睜大,隨後有些無奈的勾起嘴角。
“雖然早就覺得鎧甲下面有着什麼祕密,不過這還真是超出我的預料啊。”
“怎麼?”
“這樣堅強又頑固的人,居然是女孩什麼的。”
“性別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的目標是完成使命,不過說到頑固,你纔是吧。”
咒力完全耗盡的少女回憶着那一晚少年的話語如此說着,她望了望黑髮少年肩膀上那凍結的猙獰傷口,心中忍不住有些刺痛。
“你應該......更加珍惜自己纔對。”
“這句話還真輪不到你說呢。”
“呵,也是呢。”
筋疲力盡的兩人相視一笑,黑髮的少年望着少女,突然開口問道:
“名字?”
“嗯?”
“威廉姆斯這個名字怎麼想都是假的吧,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其實我都習慣了,不過,過去的名字的話,是威廉敏娜。”
“威廉敏娜嗎?”
羅亞喃喃自語着,緩緩的勾起嘴角,似乎覺得這個名字不錯,思考了一會後,黑髮的少年擡起頭,他注視着少女橘色的眼瞳,平靜卻嚴肅做出通告。
“那麼,威廉敏娜·康伯奈特,我以決鬥的勝利者以及阿爾德一族後繼者的名義鄭重告知你,誓約的任務已經結束,你不需要再犧牲了,沉重的鎧甲可以脫去,真面目也可以不用再隱藏,你的命運不再是我的附屬,一切也不必再按照計劃運行。”
“哎?”
“你自由了,今後的人生,將屬於你自己。”
“!”
聽着羅亞平靜的話語,少女的眼瞳緩緩的瞪大,萬千的感觸一瞬間涌上心頭,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眼睛發酸的感覺傳來,喉嚨也開始哽咽,但是胸口中一股暖流卻難以抑制的開始擴散。
“如果......我不想改變什麼呢。”
“那也是你的權利,不過......偶爾摘掉頭盔,穿穿裙子,我覺得也不錯。”
“......這樣啊。”
聽取建議的少女微笑着,下一刻,兩人的身影在光芒中消失,回到了熟悉的鬥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