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步走到龜母身前,道:“通知我過來道友可是有什麼想說的嗎?”

    龜母用混濁的眸子望了張青松一眼,老皮鬆鬆垮垮的,身上散發種衰頹的氣息。

    龜嘴張合,她用老啞的聲音說道:“我和圓光的孩子就要出生了,這些時日來,圓光一直一直和我說起,我也仔細想過,這纔將道友喊來。”

    “你果真不錯!”

    她似是看出來張青松的修爲,有或是瞭解部分他的爲人。

    龜爲四靈之族,天生通靈,善占卜。

    此時此刻的龜母行將就木,想來也不怕那麼一點占卜反噬,必是仔細的觀望過張青松一番。

    很多時候,望氣所見難以表述全部,但對於精通望氣之道的高人而言,卻也能夠看出一個人大部分的性格、爲人乃至未來前程高度。

    聞言,張青松也意識到了什麼,眼眸中似有星雲幻滅。

    他微微眯上眼睛,道:“是嗎?那你現在再看一看唄。”

    龜母攏拉眼皮擡起望了張青松一眼,混濁的眼眸之中有震驚的神色閃過,良久,她慢慢悠悠回過神來,說道:“不意竟是大賢當面,望見諒。”

    張青松微笑以對。

    陽光自天際灑落,光照大千寰宇,給予萬物生機。

    此時,御水桃林這一片區域的日光之力卻是在一股吞吸之力影響下,盡數朝張青松此時所在的向陽山坡匯聚而來。

    整片御水桃林都陷入暴風雨前般昏沉沉的黑暗中。

    龜母和圓光孕育的孩子就快要出世了

    衆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這巨大的異象吸引了過去。

    “還請青松道友收下圓光之子,做一寵物可行?”

    龜母這時態度一變,話語間有一種名叫卑微的東西在滋長。

    張青松望着龜母,又看了看早已閉上雙眸昏過去的圓光,輕輕點了點頭。

    龜母見此,蒼老的臉上綻放出由心的笑容。

    她那小山般的頭挪動着,將枯瘦如柴的圓光環起來。

    龜母耷拉着的眼睛看着張青松道:“那就麻煩您了。”

    說着,一道炙白,像白玉一般的火焰登時燃起,將龜母與氣息渺渺的觀光包裹在一起,一龜、一馬的身體在火光中迅速的被消解。

    這是道化。

    一般到了築基境,便代表着開始探尋自己的道路。

    這也是爲何天一劍宗內門不似外門一般有着諸多別院,每一別院又有一位掌院負責教學。

    實在是“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到了築基境,已經不是需不需要、或者能不能要一位掌院來教導,而是但凡有心道途者,都不願被人教導!

    確實,如若有一位前行者教導,築基境確實也可以像練氣之境一般,得到飛快的成長。

    可這種人,能成金丹者百中無一,而且多是成就下品金丹,道途基本也就止步於金丹境。

    所謂下品金丹,具體不說也罷。

    就拿張青松上一世來講,即便那是一個盡爲凡人的世界,可也有人身價千億,有人卻爲每日三餐而奔波。

    同爲凡人尚且有着如此巨大的差距。

    那麼同位練氣、築基、金丹之境的修士之間呢?

    這麼說吧。

    張青松在練氣的時候,能夠擊傷築基境的金太君,若非金太君有保命手段,甚至能夠將其擊殺。

    可有的練氣境修士,卻連同境界的兇獸都打不贏……

    又好比張青松方一突破築基境便有着近乎三千載天壽。

    可有的築基巔峯修士,甚至只有五百年天壽。

    其中差距,宛若雲泥!

    所謂的下品金丹修士,講真,其天壽甚至還沒有張青松剛剛突破築基境來的長,而其戰力,甚至會被此時的張青松所碾壓!

    天一劍宗位於北域,是一個大宗門,甚至可以說在整個主世界,也算一個大宗門。

    自然,天一劍宗的內門,從一開始便沒有如同外門的掌院存在。

    可以說,有着靈海界的存在,天一劍宗並不稀罕下品金丹修士!

    所謂道化,便是在築基境摸索自己道路之修士,以自身道路返還天地,以掙一絲天意垂青,爲下一世積累福緣、氣運。

    這是那些依靠丹藥、教導等方式成就築基境乃至下品金丹境都沒有的手段。

    在道化的火焰中,老馬圓光如是迴光返照一般,身形迅速的變成了當初覺醒血脈後的駿馬模樣。

    圓光看着張青松,也不喊、也不叫。

    他就那樣看着張青松。

    這一刻,張青松陡然領會到圓光眼中那複雜的情感。

    他也是不捨的。

    終於,如山嶽一般的龜母和大象般大的圓光在道化之焰中化作了滿天光點,逐漸隱沒虛空。

    張青松伸手一招,一枚小小的鈴鐺和一塊巴掌大翡翠般的龜殼飛到了他的手中。

    鈴鐺是他當初給予圓光的定魂鈴鐺,裏面有着大定真章的傳承。龜殼是龜母遺留下來的,經由道化之焰淬鍊後濃縮而成的龜殼精華,算得上是一件天成的上品法器、法寶胚胎。

    法器、法寶、仙器……

    在修行界,法寶的下限和上限可以說橫跨了修士的築基境到紫府乃至元神境。

    所以很多時候,修士鬥戰的時候,多會說一聲“看法寶”云云。

    哪怕手中拿的可能只是一件法器,哪怕手中拿的卻是一件仙器。

    張青松看着定魂鈴鐺和龜母遺甲,長長的嘆了口氣。

    身前不遠,圓光和龜母孕育的後代眼看着就要破殼出世了。龜母的內丹和圓光的精血早已被吸納吞噬殆盡。

    張青松見此,伸手一點,一滴精血逼出飛至將破未破的蛋殼上。

    那是一滴鮮紅的,綻放着燦金色光芒的血液。

    血液好似凝汞,緩緩的被吸納。

    張青松手掐指訣,雲封寶術演化一道獸寵契約,順着被吸納的精血與蛋內的小生命簽訂了契約。

    咔擦咔擦。

    契約成立的瞬間,張青松感受到一股吸力順着契約傳來,他也不抵抗,任由其吸納自己的神力、法力。

    有了張青松那浩瀚的神力、法力作爲支撐,蛋殼終於是破碎了。

    一隻頭上長有龍角,渾身白玉一般的龜出世了。

    “以後就叫你圓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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