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張卓爾忽的聽到這沒頭沒腦的一段話後,先是疑惑,緊接着便反應過來。

    “莫非這一切的發生,是有人在故意推動嗎?”

    “那可真是……”

    “那可就不止是叛逆了,那是界奸!是要被剉骨揚灰的蛆蟲、禽獸不如的渣渣。”

    張卓爾義憤填膺的用壓抑着的聲音述說着內心之中的憤怒。

    作爲一個難離故土、情繫族祖的風華少年,張卓爾對於那種人是極爲仇視的。如同切膚之痛。

    趙奇這時候反倒是很平靜。

    他也不可能不平靜。

    這倒不是因爲趙奇修爲高的原因,但又卻是是因爲她修爲的原因。

    畢竟,趙奇如今修爲,完全可以說是經由‘七情六慾刻骨銘心築基法’藉由十萬叛逆的性命而成就的。

    趙奇經歷了十萬叛逆一生中情感最爲真摯、高亢的過去。

    看的多了。

    即便現金趙奇表面上看起來還是一個年紀並不多大的青年。

    可……

    事實呢?

    趙奇的想法、思維,他的靈魂年齡早已經是遠遠超過了表象的。

    “其實也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惡劣。”

    “只能說,這一必然的結果,深究起來其實是由一些偶然的巧合碰撞在一起,從而逐漸形成了一股大勢。”

    “在精英階層,有着不少有心長生之輩分明看到了希望,可卻因爲完善的規則而使得他們通過正常手段無法得到能夠大益於他們修行的資源。

    這就難免會導致有一部分人會選擇劍走偏鋒。”

    “另外,還有一些出身精英階層的,逐漸沉淪,習慣了紙醉金迷,沒有上進不說還佔據了不少的資源。

    誠然,他們所享受的源自於父輩,按常理講是合情合理的。

    但……

    人心欲壑難平,即便是經歷、家庭背景差之不多的兩人間,還可能會發生其中一人嫉妒另一人的事情。何況是這種蛀蟲的存在呢?”

    趙奇說了一大通,看着張卓爾的目光溫和了不少。

    誠然,在精英階層裏有着不少的蛀蟲乃至是敗類,可相對而言,還是更大機率會出現如同張卓爾這般真正的精英。

    只是……

    很多事情終究不是倚靠單純的分析與計算便能夠得出準確的結果的。

    譬如異界大魔破界攻來,這便是諸多隱患悄然勾連之後所造成的。

    其中,並不缺少如同張二這樣的。

    趙奇於是繼續說道:“除開這些蘚疾之患外,更多的還是那些看不到‘希望’的心有‘大志’的‘普通人’就好像一顆顆隨時可能在人羣之中引爆的手雷一般,時刻威脅着社會結構最基層的穩定。”

    所謂的手雷,乃是天工造物的一種,威力巨大,有摧山化海之威能。

    聽到趙奇的話,張卓爾隱約間意識到了什麼,可一時半會兒還是沒有太過深刻的理解究竟是什麼。

    於是,他從自己所瞭解到的角度,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可是,趙地對於平民也是足夠友好了啊!學文學武的各類學院,明確的軍功晉升體系,透明的仕途上升渠道,等等。”

    “他們還有什麼理由埋怨呢?”

    張卓爾雖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好歹還是從趙奇的語氣中聽出來,所謂的“普通人”和“大志”,顯然是不能夠正面來理解的,差不多反着來理解纔是對的。

    是什麼呢?

    這個需要聯繫前後以及趙奇的語氣來分析、解讀。

    顯然,這個‘普通人’其實並不普通,至少在某一方面甚至多個方面都有着遠超普通人的優勢。

    只有這樣,他們的“大志”纔可能動搖到社會結構最基層的穩定。

    因爲不凡,所以才能在平凡的普通人之中做到‘鶴立雞羣’,才能以‘鶴’的存在去影響周圍‘雞’的想法等方方面面。

    只是,張卓爾不解的是“希望”一詞。

    在張卓爾的認知裏,“希望”分明一直都存在啊!怎麼就看不到了呢?

    這時,趙奇用頗爲無奈語氣說道:“不過是人心啊……”

    聞言,張卓爾的腦海裏靈光閃過,領會到了一些東西,頓時沉默下來。

    天一劍宗,內門,戰塔內。

    酒道人拿着酒葫蘆,看着一個個來參加最終考覈的弟子,忽然神色一凝。

    “怎麼了?”

    牡丹敏銳的察覺到酒道人視線的變化,看着愣神的酒道人,忍不住問到。

    酒道人呼出一口酒氣,道:“是因爲我一道分身。”

    “哦?”

    看着牡丹那疑惑好奇的目光,酒道人不緊不慢的解釋道:“是趙地的那一個分身差些‘覺醒’嘍。”

    牡丹一樣的女子聞言,微微頷首,便偏過頭去,不再看酒道人。

    她慢悠悠的說道:“我們這些師兄師弟也好,還是師姐師妹也罷,可從來沒少提醒過去要慎重修行那一道分身之術啊!”

    酒道人聞言,難得放下幾乎掛在嘴邊的酒葫蘆,拱了拱手說道:“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的好意我心領了。

    不過,我心裏終究是放不下的!

    牡丹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成長的環境,以及我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種種,都離不開背後那個家族幾乎鼎力的支持。

    所以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酒道人說着,咕嘟咕嘟的灌下已經包漿的酒葫蘆中的烈酒。

    只見酒道人有些蹙眉。

    那是一種疼痛的感覺。

    他用極爲平靜的神色說着異常堅定的話語,似乎他早已看到了結果。

    牡丹般的女子聞言,還是忍不住看了眼酒道人,神色間有那麼點憐憫的樣子。

    “是你自己看不開,怪誰咧?”

    牡丹般女子大紅的嘴脣微微張合,小聲嘀咕了一句。

    酒道人聞言,拿起酒葫蘆放到嘴邊的手忽然頓住,一時間,感覺酒葫蘆裏的佳釀也不香了。

    ……

    王都城頭。

    天空被陰鬱的烏雲遮蔽,億點點金色的光點散漫在天空,若有若無的琴聲與歌聲在不停迴響。

    張青松跪坐在城頭,瞳孔渙散,失神的看着極遠的天空。

    他正在溝通冥冥中的“天道”,尋求哪怕一絲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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