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頹,妹妹羅小米都看不下去,天天從學校回來跟我嘮叨。她建議說,哥實在不行,你也寫小說,把你這段經歷寫下來。我趕緊把她攆走,就我這兩下子還寫小說呢,提筆忘字的貨。
日子一天天混過去,大哥突然而來的一個電話,攪亂了平靜。
他在電話裏告訴我,二嫂失蹤了。
我和小米收拾收拾東西趕緊回家,到家那天正是老爹燒三七,燒紙上墳之後,全家人圍在客廳裏。外面飄着陰沉沉的小雨,氣氛相當壓抑。
我二哥家的小孩小名叫小寶,才一歲多點,還不懂事,大嫂抱着他,正玩着玩具。我大哥在一旁悶頭抽菸。
老二一家子不太省心,二哥得了一身髒病,還住着院,這邊二嫂又失蹤了,留下這麼個不懂事的孩子。
我問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哥嘆口氣才說起來,二嫂爲了治二哥的病,到處找偏方。有人告訴她,說石頭屯子有個行腳醫生家傳治療花柳病的祕方,莫不如去求求他。我二嫂一大早出門就走了,到晚上還沒回來。
自從老爹過世,二哥住院後,二嫂帶着小寶就到大哥家開火,兩家人一起幫襯着生活。到了這天晚上,天天準時過來幫大嫂做飯的二嫂,卻沒有露面。大哥便叫大嫂過去看看,到二哥家一看,就小寶一個人坐在牀頭哇哇大哭,我二嫂不見了蹤影。
這事就怪了,二嫂平時最疼孩子,小寶是她心頭肉。我們村倒是有這麼個先例,有個老孃們有一天突然失蹤,拋家棄子,跟鄰村一個後生私奔到廣州打工去了。這種事二嫂絕對不可能幹出來,她不會拋下孩子自己跑的。
大哥大嫂覺得事情蹊蹺就報警,一開始派出所不受理,說沒超過48小時。警察說,一旦你們家二媳婦跑孃家去了呢,我們這一立案,這不成大笑話了。你們還是先問問親友吧。
這兩天兩夜,大哥大嫂這通找,所有能聯繫的親戚朋友都翻了個遍。二嫂孃家那頭也炸鍋了,老少爺們沾親帶故的全都撒網去找。
最離奇的是,二嫂人間蒸發,連個影子都沒有,這人愣是不知道哪去了。
警察終於出動,調查走訪,沒發現什麼線索。唯一還算有點價值的是,有村民說,在通往石頭屯的村路上,前些天出來幾個外鄉人。生頭生臉,不知是幹什麼的。晃悠了幾天就沒了。
警察一分析,最大的可能是遇到了柺子。這柺子真可恨,不但拐孩子而且拐婦女,迷藥麻倒,拉上面包車,最後賣到窮鄉僻壤,這輩子能不能回來都不好說。
大哥說到這,小寶忽然哭了,孩子伸着小手,扯嗓子喊:“找媽媽,找媽媽……”
大嫂抱着他,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泣不成聲說:“這孩子就是命苦,從小就沒有媽媽。你們二嫂如果回不來,這個家不是生生毀了嗎?”
我看着小侄子,心裏也在絞痛,正琢磨着,大哥忽然道:“稻子,你跟我來一下。”
我們兩人到了裏面的房間,把門關上。大哥問:“稻子,你說這件事會不會和聖姑有關?”
我眨眨眼,這事不好說啊,別看我放了聖姑,可她們這號人所思所想和正常人就是不一樣。這也是我心裏的一根刺。我極度懷疑那天的老黑貓是聖姑變的。我也後悔,那天把她放了是不是衝動了,她能不能翻舊賬?
“要不,你問問解兄弟?”大哥忽然道。
我點點頭,心想這也算個主意。讓解鈴找小輝請乩三太子,三太子神通廣大,說不定能問出個端倪。
臨回城前,我和妹妹羅小米到醫院去看望二哥。二哥已經從隔離病房出來了,身體恢復不錯,只是精神有些鬱郁,羅小米切了水果給他。二哥吃了兩口,忽然淚如泉涌,我們都慌了趕緊問怎麼了。羅二米拉住我的手,哭着說:“三兒,你們別瞞我。我都知道了,你們二嫂她是不是失蹤了?”
“二哥,你看你說的,誰這麼嚼舌根。”羅小米有些不自然。
二哥哭着說:“她多少日子沒來看我了?!魏大海昨天來過,把你們二嫂失蹤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我氣得牙根癢癢,這魏大海真他媽屬人渣的。不過想想,確實也堵不住,我二嫂失蹤的事情全村都知道,保不準哪個嘴快的就能告訴二哥。
二哥擦擦眼淚,突然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我趕緊握住他的手。二哥看着我的眼睛,咬着牙說:“我他媽就是個混蛋!你們二嫂跟着我是一天的福都沒享過,我就是個畜生。三兒,你答應我,你一定幫我找回老婆,幫小寶找回媽!哥哥求你了!”說着,二哥顫抖着要爬起來。我和羅小米趕緊安撫住他,我真是痛徹心扉,一字一頓說:“哥,你放心吧!”
就在我要找解鈴的時候,他給我先來個電話。電話裏他顯得很急,讓我早點回去見他。
事不宜遲,我和羅小米看望二哥後,乘當天的客車回到市裏。我馬不停蹄就去找解鈴。
到他家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來了客人,是銅鎖和一個陌生的男子。這個男人大概三十出頭,其貌不揚,穿着薄夾克,坐在那不說話,很容易讓人忽視,是個扔進人堆就找不着的主兒。
銅鎖的臉色就比較怪了,有點萎靡,坐在那不吭聲。
解鈴看我來了,十分熱情地迎過去,我趕緊道:“老解,我有件急事找你,十萬火急……”
解鈴笑:“巧了,我這邊也有件事需要你幫忙。”他到廚房裏泡茶。我低聲問銅鎖咋回事,銅鎖嘆口氣:“你聽就是了。”
賓主坐定,解鈴道:“我介紹介紹,這位是市緝毒大隊的廖警官。”
我嚇了一大跳,這個長相普通的男子居然是緝毒警察。我趕緊站起來,廖警官伸出手笑着和我握握。解鈴說:“廖警官是我的朋友,具體情況讓他說說。”
這裏畢竟有外人,不方便多說。我只好耐住性子,先看看這位警官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