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陰間那些事兒 >第十二章 九轉靈砂
    甘九放下酒杯,擡頭看看夜空,慢慢說道:“我師父他老人家前些年雲遊,在四川蜀地尋親訪友之時找到了一份已故長者的祕密日記,上面記錄了一件很奇特的事情。這位長者乃四川廣安人,生於清末,自幼被送進道觀學醫,後遇名師,學的一手煉丹燒汞之術,系丹道中人,治病時最喜用丹藥。後來迫害死於上個世紀六十年代,他是道家丹道一門,真正有傳承,集大成之鳳毛麟角之人。隨着他的過世,許多丹藥祕方和煉製方法都隨之失傳,成爲絕唱。”

    我聽得入神,隨口說道:“有日記就好辦了,上面肯定記錄不少祕密東西。”

    甘九搖搖頭:“可惜啊,日記上只記載老先生生平俗事,他對紅塵的心境感悟,卻沒有煉丹的祕方。不過呢,他的日記裏提到這麼一件事,民國十九年,這位老先生正值壯年,交朋會友,曾經和雙仙觀的主持陳道長合作煉丹。當時的煉製時間超過一年,兩位丹道宗師共煉出九轉靈砂二十三斤,這種靈砂不能直接服用,內含爐鼎火氣必須進行退火處理,老先生便把靈砂交由陳道長埋入深山進行退火。”

    我們聽得聚精會神,就連冬哥都爬起來,睜着大眼睛聽着。

    “老先生有事先離開,誰承想緊接着時局大變,日本入侵,華夏陷入曠日持久的戰爭,民不聊生。那時候活着姑且不易,誰還會有心想什麼丹藥。抗日戰爭勝利之後,老先生故地重遊,這才知道這位陳道長已經物化,這批九轉靈砂到底埋在哪,陳道長生前並未告訴老先生,老先生也不知埋藏處所。老先生心思淡然,既然找不到那就找不到吧,這或許也是丹藥自身的命運所在,也不知日後何年何月會被什麼人挖出這些靈丹。”甘九緩緩道出原委。

    趙癩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我們這次進山就是要挖這些失傳的丹藥,叫什麼靈砂。”

    “九轉靈砂。”大剛補充。

    甘九點點頭:“事情已經和你們說了,這下你們踏實了。”

    原來是挖丹藥啊,我確實踏實了,這工作不那麼風險,也不違法,無非就是賣點苦力唄。

    冬哥突然說道:“那老先生都不知道丹藥埋藏所在,我們上哪挖呢?”

    甘九說:“關口就在失蹤的雙仙觀。說來也怪,隨着陳道士的物化過世,那座道觀逐漸荒廢,而後在深山突然隱祕不見。後來不少人曾慕名想進山尋觀,可都沒找着地方。這座道觀莫名其妙就失蹤了,”說到這裏,他揚了揚手裏的羊皮卷:“我師父調查古籍,仔細研究陳道長平生,推測出道觀並沒有失蹤,還是藏在大山深處的某個隱祕之所。雙仙觀修建於唐初,當時第一代道長主持複姓闔閭,據說一生曾服丹過千,死後尸解成仙,這座道觀是他一生修行的心血所在,觀中藏有可以昇仙的神丹煉製祕方。我們這一次,九轉靈砂要找,雙仙觀更是重點中的重點。”

    我們都聽傻了,我見識過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以這一件爲甚。大剛摸着腦袋,嚥着口水說:“九哥,你不是糊弄我們玩吧?”

    甘九白了他一眼,自顧自飲酒根本不理他。

    大剛站起來在地上走了兩圈:“哎呦我的媽啊,這也太玄了,神仙都出來了。”

    冬哥若有所思:“我相信神仙的存在。別忘了我們都吸過標香,那種東西不就是一種丹藥嗎,吸了以後你們說爽不爽?是不是就像成了仙。”

    甘九說:“我師父夜觀星象,以羅盤定位,多次考察寶鼎山,結合山中靈動之氣,大致推算出道觀可能所在之地。我們這一次進山,這是個死任務,必須找到道觀和九轉靈砂。”

    “找不到呢?”趙癩問。

    甘九淡淡一笑:“找不到的話,你我都不用再出山了,以後結廬爲社就住在這兒。什麼時候找到什麼時候算。”

    我們幾個乾笑幾聲,就當他開玩笑。

    我弱弱地問:“九哥,你師父是哪位呢?”

    甘九道:“他是合先生的首席私人顧問,再多的話我就不能說了。”

    冬哥眼睛都直了:“我的媽啊,合先生的顧問!多牛啊。”

    我問他合先生是誰,冬哥罵我是棒槌,說本市乃至本省第一大生物製藥集團乃石森科技,石森科技的大老闆是合先生的白手套之一。至於這合先生,冬哥說出一個名字,一說出來我差點跪了。合先生本名自然不姓合,本人乃是一員大佬,說一句話不單單能讓滿城震動,甚至全國都得顫三顫,絕對是個能影響時運的人。

    甘九道:“我們這次尋找九轉靈砂,其實就是給合先生找的。我師父要用此丹爲引,煉製長生不老之藥,合先生歲數大了,老人家想看小重孫長大,這要求不算過分吧。”

    我們幾個就跟磕頭蟲一樣,一個勁點頭:“不過分,不過分,最好他老人家壽與天齊,活個幾百歲纔好呢。”

    甘九說完這些,閉目養神,可能他覺得和我們這些人說多了,純粹是浪費吐沫星子,還不如打坐靜養來得實在。

    這一晚上我是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想起甘九說的這些事,雲裏霧裏摸不着邊際。趙癩也睡不着,爬起來抽菸。我問他信不信甘九說的話,趙癩沒回應,吸着煙眯縫着眼不知在想什麼,忽然說道:“如果甘九的師父能認我當徒弟就好了。”

    我嚇了一大跳:“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他從鼻子裏噴出一股煙霧,一張臉顯得極度迷離:“這是個機會。稻子,這一票咱們好好幹,日後若有機會遇到甘九的師父,我一定會抓住機遇。如果再能掛上合先生這條線,爲他做事,就算殺人放火我都願意!”

    他看了我一眼,覺得自己說多了,把菸頭掐滅,鑽進睡袋,說了聲“睡吧”。

    我腦海裏不斷浮現“石森科技”的名字。前些日子廖警官盯梢二溝水庫廢品收購站的時候,曾經提起過石森科技,他們懷疑標香的生產煉製和外流與這家集團公司有很深的聯繫。

    我現在也大概知道了,趙癩冬哥這些人暗地裏都在爲這家公司做事。如果這家公司的集團老總真的和合先生有關係,那背景絕對深不可測。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眼皮子總跳,心裏惶惶,聽完甘九說的這些事,非但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更加壓抑,心頭涌起不祥之感。

    第二天起來有點晚,昨晚睡得太沉。我們草草吃了點麪包,把東西收拾收拾,打好揹包,繼續開始跋涉。

    這一次有了目標,走起來也不算太累。再往前走,根本就看不見路,一水的深林灌木,走了大半天也沒走出多遠去。

    一直到下午四五點鐘,除了甘九還生龍活虎,我們每個人都瀕臨極限,一個個垂頭喪氣,累的跟死狗似的。

    甘九像是看見了什麼,不斷催促我們前進。等從這片林子裏鑽出去,我們每個人都睜大眼睛。因爲我們來到了一片離奇的境地。

    羣林環抱之中,有一處低矮的山崖,一注清泉從崖上傾瀉而下,水聲潺潺歸於下面的一處深色水潭裏。懸崖蓋滿了綠油油的青苔,有幾枝歪歪的枯松枝條倒掛崖壁上,水潭上氤氳一片水蒸霧氣,整個情景就好像丹青高手的水墨畫。

    甘九踩着潭邊的亂石,步履如飛,一直下到水潭邊。他蹲下來,探身用手掬了一捧清水,仰頭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又用手去掬。

    冬哥低聲對大剛說了句話,大剛轉過頭對着潭水吐了口濃痰。兩個人嘿嘿詭笑,像是佔了天大的便宜。

    我在後面看的直皺眉,這兩人是真夠壞的。

    一會兒,甘九走回來,用袖子擦擦嘴角說:“水流清澈冰冷,無色無味,正是煉丹所需之純水。我有直覺,我們離雙仙觀應該不遠了。”

    他下令讓我們就地休息,搭起帳篷,今晚不走了。

    冬哥畢恭畢敬問:“九哥,這下面的水能喝嗎?我們帶來的飲用水能省就省。”

    甘九搖搖頭:“這裏的水,我能喝,我師父也能喝,偏偏你們不能喝。你們沒看到嗎,這麼深的潭水裏,不長魚不生草,周圍除了石頭就是石頭。這裏的水在丹道里叫做玄珠水,是煉丹的上乘之水,也只有修行中人才能直接服用。”

    我們面面相覷,不敢多說什麼,就在潭水周圍找了個乾淨避風的地方把帳篷搭起來。

    我們在這裏忙活,甘九一個人在臨潭的石頭上打坐,他腰桿筆直,身如磐石,已經進入很深的定境。

    我正用錘子在地上打眼,冬哥忽然走過來拿腳踢踢我,做了個眼色。

    我跟他過去。冬哥把趙癩、大剛和我召集到角落,他擡頭看看遠處的甘九,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找到九轉靈砂後,我要做了甘九!我們四個人拿着東西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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