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陰間那些事兒 >第三章 神祕的禁閉室
    在我這個角度來看,魯大剛正聚精會神看着排便的蹲坑。一個糞坑有什麼可看的?

    “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他的行爲很怪異。”陳幹部說。

    看着看着,我忽然心頭涌起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情不自禁說道:“這個人不會是順着茅坑爬出去的吧?”

    陳幹部和廖警官對視一眼,陳幹部臉上全是輕蔑的笑,他實在想不出爲什麼廖警官會信任我這樣的人。

    我被他笑得面紅耳赤,趕忙說:“我就是這麼個想法,脫口而出,還不成熟。”

    “老陳,一會兒你領着小羅到禁閉室看看,”廖警官說:“看過他就知道了。”

    陳幹部道:“我看就沒這個必要了吧,我這塊也挺忙的。小羅,是這麼回事,禁閉室裏的蹲坑下面是用水泥糊的,別說他手裏沒工具,就是給他一噸炸藥他未必能炸的開。再說我們已經把禁閉室檢查了一遍,尤其是茅坑,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魯大剛能從茅坑爬出去只有一種可能,他不是人,變成了一隻蒼蠅。”

    我不好意思再說什麼,指着屏幕上魯大剛的臉說:“這是怎麼回事?”

    魯大剛右臉靠近耳朵的部位,貼着醫用膠帶,好像是受了傷。

    “這就說到他爲什麼蹲小號了。”陳幹部說:“魯大剛這個人很危險,精神不正常,極具攻擊性。之所以蹲小號,是因爲他在看守所裏都不安分,他要殺人,殺的還是一個牢頭。”

    “怎麼回事?”我問。

    陳幹部耐着性子說:“像他這樣有人命案子的重刑犯,進到看守所都要上腳鐐,在普通號裏是不到十斤的腳鐐,後來他犯了錯誤進到小號才換成你看到的這副大號腳鐐。他進號裏時間不長,可能也就一個禮拜吧,就用磨尖的牙刷把捅了一個牢頭。都說魯大剛這個人聰明,是大學生,我看他純粹是個弱智。就算殺人,有慫人不挑,偏偏撿了最難殺的牢頭……這些牢頭哪個不是老江湖,在號裏混多少年了,能死在他的手上?可笑。”

    我小心翼翼地問:“會不會是牢頭欺負他,他急眼了精神病發作,腦子一熱就幹出殺人的事情。”

    陳幹部搖搖頭:“小羅,你還是不知道號裏的規矩。但凡是重刑犯,比如殺人的,縱火的,販毒的,甭管多大歲數,甭管在社會上什麼身份,進了號子裏,一般都不會受欺負。犯人也是欺軟怕硬。尤其魯大剛這樣碎屍的,更是不可能受欺負。在他捅了那個牢頭之後,我們特意做過調查,也查看監控,牢頭確實沒有欺負魯大剛,甚至還讓魯大剛睡到鋪上。”

    我說:“魯大剛就是無動機殺人?”

    “差不多,當時我們審問他爲什麼這麼做時,魯大剛從始至終就說一句話,他該死。至於爲什麼該死,怎麼就該死,他卻說不出個緣由。”陳幹部指着魯大剛的右臉說:“這個傷就是牢頭和他對搏時打的,這小子真是不自量力。”

    我忽然冒出個想法,擡起頭看陳幹部,他被我的眼神弄得有些迷惑。

    我字斟句酌,怕他再笑話我,我說道:“你們說找不到魯大剛殺人的動機。”

    “嗯。”陳幹部說。

    “其實他是有動機的。”我說:“他的動機就是蹲小號。”

    廖警官和陳幹部一起看我,陳幹部問:“什麼意思?”

    “這也是我不成熟的想法。”我說:“魯大剛會不會很早就定下了逃跑越獄的計劃,計劃的關鍵點在禁閉室。他爲了能順利來到這裏,劍走偏鋒,用牙刷傷害同牢犯人,從而達到這個目的。”

    “有點意思了。”廖警官點點頭。

    陳幹部笑笑,態度和善了一些,說道:“你說的這些,我們已經想到,雖然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我們還是認爲,魯大剛殺人和禁閉室逃脫是兩個孤立並不聯繫的事件。我們雖然找不到魯大剛的殺人動機,但從他當時受審的態度表明,他是欲殺那個犯人而後快的,表明他肯定有動機有想法,只是不說出來而已。再一個,如果他僅僅是爲了進禁閉室,傷人裝裝樣子就可以了,可他對那個犯人幾乎是招招要命,捅得全是要害,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瘋狂勁;而且我們這小號很多,魯大剛也無法確定自己會進哪個號子,他怎麼提前安排計劃呢。”

    在這些警察面前,我這點推理能力還真是不夠看。我有點自卑,也有點膽怯,解鈴啊解鈴,總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就在這時,忽然電腦屏幕上的錄像跳了一下,我光顧着說話,再把目光收回來看的時候,驚訝的嘴都合不攏。

    禁閉室裏剛纔蹲在茅坑旁邊的魯大剛已經消失,地上只留一件背心,一副鐐銬。

    錄像上沒有任何聲音,監控器冷冷冰冰忠實地記錄着當時的情景。我看得身上有點發涼,這段錄像比恐怖電影還有些嚇人。

    辦公室裏誰也沒有說話,好半天,我聲音苦澀:“這個人就這麼沒了?”

    陳幹部點頭,他用鼠標把剛纔錄像拖回去,這次我聚精會神盯着看。就在魯大剛失蹤的瞬間,錄像果然跳了一下,像是由不同的兩個片剪輯而成。攝像頭掛在固定的位置,它的角度和景別是一定的,之所以產生跳的感覺,是因爲前後的景象差別實在太大。前一秒魯大剛還蹲着,背對着鏡頭,充斥着很大的空間;下一秒地上只留下背心腳鐐,人無影無蹤,只留下空空蕩蕩的房間。

    “注意時間。”陳幹部說。

    我仔細看着錄像右上角不斷跳動的時間,魯大剛失蹤前是18分57秒,然後畫面跳了一下,下一秒的時間變成了22分49秒。

    我看看陳幹部,又把錄像倒回去重看了一遍,越看心裏越毛。

    “這中間少了將近四分鐘?”我說。

    “對!”陳幹部說:“後期經過技術部門鑑定,錄像原帶沒有任何剪輯破壞的跡象,就是說你現在看到的景象,就是當時情況的客觀記錄。”

    我嚥着口水,腦子不夠用了。魯大剛失蹤,隨之消失還有四分鐘的時間?!乖乖,到底發生了什麼?

    廖警官說:“看到了吧,這就是我找解鈴的原因。這件事已經脫離了正常的偵破軌道,要是一般的案子就壓下來了,但是這個人不行。魯大剛一旦進入社會,會成爲定時炸彈一樣可怕的隱患,我們必須要抓住他。”

    我沒有說話,把錄像來回看了幾遍,腦子在激烈運轉。我在回憶自己經歷的怪事,那些高人的行事手法,哪一個和眼前的景象比較相似。

    想了半天,我忽然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趙癩,一個是陸老五。兩個人都是平白無故消失。趙癩疑似是成了仙,陸老五是吞食了煉魂珠。

    我問:“據你們調查,魯大剛這個人有沒有信仰?”

    陳幹部搖搖頭:“據他的表現來看,沒發現有什麼信仰。老廖,你說說。”

    廖警官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說道:“等會兒讓你看看我們審問魯大剛的報告。老陳,領着小羅先到禁閉室看看吧。”

    我們從辦公室出來,到了關押魯大剛的禁閉室,打開鐵門,裏面的空間很小。僅能容一個人勉強進去,兩個人也能塞,但這樣的話,轉身都困難。

    陳幹部和廖警官在外面等着,我一個人鑽了進去。這小房間,一走進去就覺得憋氣,渾身難受。要再掛個腳鐐,真是坐也不舒服,站也不舒服,怎麼都不舒服,也只能蹲着。

    我僅僅呆了一分鐘,就開始冒冷汗,腰痠腿疼,如果真的犯事在這裏呆個兩天三天的,我能瘋了。

    房間如此逼仄,也說明一個問題。魯大剛消失之後,警察來這裏檢查,房間裏一次只能容納一個或兩個警員,不能大規模搜索,視角有限,他們的偵查就肯定會有漏洞,有想不到的地方。

    我不敢說我比警察專業,但我腦子裏沒有條條框框,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我勉強在房間裏檢查了一圈,敲敲牆壁,摸摸地板,不管什麼地方都是觸手冰涼,厚厚硬硬。閉上眼仔細把魯大剛失蹤的過程回憶一遍,腦子都想冒煙了,也想不出他是怎麼跑的。

    門外陳幹部和廖警官一邊抽菸一邊說話,我忽然有了主意,走到茅坑前面,慢慢蹲下身。

    我要模仿魯大剛失蹤前的動作,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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