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陰間那些事兒 >第二十九章 二師兄
    船到碼頭,聯繫好的醫療隊和救護車已經在下面等候,高長青一直陷入昏迷,沒有甦醒,幸好搶救及時還有口氣,被送下船擡進救護車呼嘯而去。

    領頭的走了,現在船上說的算的只留下一個集團副總。船員代表和潛水團隊的隊長圍着他討論後續費用問題。副總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把他們打發走了,我們又湊過去。解鈴對他說:“其他事我們不管,但有件事必須要辦。”

    副總看他:“如果不違反原則,我可以替高總做主。”

    解鈴指着倉房的方向:“打撈上來的黑棺,我要帶下船,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請高人超度然後火葬。”

    副總馬上拒絕:“不行,沒有高總的吩咐,這東西誰也不準動。”

    銅鎖在旁邊插話:“兄弟,你不瞭解這件事的危險程度。這口棺材裏的屍體很可能已經屍變,如果來不及處理,會有很大麻煩。”

    副總態度非常堅決:“還是那句話,高總沒有吩咐,誰也不能動船上的一分一毫。”

    “你這人怎麼聽不懂話呢。”銅鎖怒了。

    我說:“要是高總一天不醒,你們一天不處理唄。我說句不好聽的話,要是高總一輩子不醒……”

    副總眉頭一挑,不客氣說:“那你們就等通知吧,真要發生這種事,集團會給你們一個交待。慢慢等吧。”他不再搭理我們,轉身走遠。

    解鈴跑過去說:“要不然我們折中一下,這具棺材確實有問題,你沒有權力把它運下去,我可以找高人來船上看。”

    副總想想:“好吧,我就通融一下。不過你要抓緊時間,我只在這裏處理三天的事務,然後就要回集團了。三天後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我只有三天的權力。”

    時間緊迫,我問解鈴準備找哪位高人。解鈴有些焦急:“這個人神出鬼沒,一般找不到他,只能試試看了。”

    他去打電話安排,我和銅鎖在碼頭附近找了家小客棧暫住下來。過後的兩天,一直沒看到解鈴的影子,我和銅鎖無聊地等待。到了第三天早上,我們剛來到碼頭,就看到解鈴領來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個和解鈴一樣留着光頭,不過頭上點着香斑,穿着一身黃色的僧衣,居然是個和尚。還有一個是五十多歲的漢子,長得一臉疙瘩肉,這個老男人臉黑似水,看起來像石頭一般。他給我的感覺是城府極深,你能從他嘴裏掏出百分之一的實話就算是相當不錯了,而他要套你的話,可能三言兩語就能化解你的心理防禦,說出自己的祕密。

    解鈴帶着這兩個人來到我們身邊,說道:“我介紹介紹,這位是……”

    那和尚搖頭晃腦地說:“羅稻,銅鎖,大家都認識,兩位施主與小僧是老相識。”

    我一看樂了,正是八家將裏的和尚圓通。圓通這和尚沒個正形,流裏流氣的,是我見過和尚裏最不像和尚的和尚,自從聖姑唐賽兒一事作別,我們就再沒見過。其中經歷了這麼多酸甜苦辣,而今再見到昔日老友,興奮之情真是沒法說。

    我過去握圓通的手,圓通趕忙施禮:“羅施主,出家人不興俗世禮儀。”

    我看到他心情大好,哈哈笑,開玩笑說:“圓通師傅,這就是你的境界低了。”

    “哦?悉聽教誨。”圓通看我。

    “出家人名爲出家,也要講究入世。你連手都不握,談何入世修行,心裏先有了障。”我說。

    圓通一本正經:“我就算握手,也不跟你握。”

    “爲什麼呢?”我問。

    “你又不是女的。”圓通非常認真地說。

    銅鎖在旁邊笑得肚子疼,解鈴也禁不住,拍他:“和尚,你可犯了戒,起了色心起碼還要再面壁一年。”

    “老解,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圓通說:“在我眼裏,衆生平等,男女無別。是你自己起色心,一聽女人便往色戒上想。在我眼裏,男人女人沒區別。”

    “你這和尚最喜耍嘴,”解鈴說:“我說不過你。你退到一邊,我介紹一位重量級人物。”他拉着那五十來歲的漢子近前:“這位是我的二師兄乾途。”

    那漢子客氣地和我們握手,一點沒有架子,像是老熟人一樣。

    我和銅鎖面面相覷,解鈴的二師兄。我知道解鈴一共是師兄弟四人,師父是安歌,解鈴是老三,容敏是最小的師妹,上面還有兩個師兄。解鈴從來沒提過他們,我一直很好奇,現在終於出現了一個。

    銅鎖道:“乾師兄,你的師父也是安歌?”

    乾途笑笑:“是啊。”

    這個人臉上始終帶着笑,看上去和藹可親,可總有種感覺,他的外面像是有一層隔離的罩子,誰也無法走近他的世界。可能五十歲的老男人都這樣吧,經過生活的歷練和打拼,男人都是齷齪動物,肯定會藏滿了祕密。

    圓通說:“你們出江撈棺的事我都知道了。解鈴找到我的時候,恰好乾途師兄也在寺裏拜訪,真是太巧了。”

    “解鈴說,找的那個可以開棺封屍的高人就是你?”我驚訝地看着圓通,實在想不通和尚怎麼會和屍體畫上等號。

    圓通道:“正是小僧。看來羅施主着相了,着了我是和尚的相。只要能抓到耗子就是好貓,何苦追究貓的來歷。”

    乾途說:“事不宜遲,我們上船看看。”

    乾途既然是解鈴的師兄,那必然也有兩把刷子。現在好了,有圓通和乾途坐陣,什麼妖魔鬼怪都不在話下。

    解鈴和副總聯繫,副總一直住在船上,把我們領了上去。我們順着甲板來到放置黑棺的倉房,乾途看到門前畫滿了符籙,問:“解鈴,這是你的手筆?”

    解鈴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師兄見笑。我不擅長鎮屍,就是憑藉以前的記憶草草畫了一些符。”

    “不錯。”乾途揹着手看了看:“我們師兄弟多年未見,你的功力成長如斯,我也替你高興。”

    “師兄,”解鈴說:“咱們哥倆這麼多年沒見了,這次你可不能不辭而別,你要好好指點指點我,多陪我住些日子。”

    乾途笑笑沒說話,態度很不明朗。這種男人從來不把態度明確到表面上,一概曖昧。從某種角度來說,曖昧就是他的態度,就看你能不能解讀出來了。

    解鈴讓副總拿鑰匙把門打開,雖然大白天,可裏面非常陰冷,讓人起雞皮疙瘩。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雖然陰森,但溫度沒有這麼低,很怪異。

    乾途往裏瞅了瞅。倉房裏沒燈,光線晦暗,只能隱約看到一具黑棺。

    圓通轉過身,和尚一本正經:“咱們這些人裏有沒有普通人,就是沒有法術在身的。”

    銅鎖和副總舉起手。副總看到解鈴領來的這兩個人奇形怪狀,他不敢輕視。尤其圓通,不瞭解他的人,絕對會把他當成高僧。法相莊嚴,禪話一套一套的,忽悠人不上稅。

    圓通擺擺手:“裏面屍煞氣很重,你們兩個凡人不要靠近,以免衝煞。”

    副總和銅鎖退到遠遠的甲板上,兩人還是好奇,伸長脖子看。

    圓通做了個請的姿勢:“乾師兄請。”

    乾途也不客氣,揹着手第一個走了進去。圓通和解鈴緊隨其後,我跟在最後面。

    房間不大,有這麼一口大棺材,又進來四個人,空間頓顯侷促。乾途圍着黑棺走了兩圈,用手撫摸着上面雕刻的繁複花紋,不由誇道:“精緻。打造這樣的棺材,在當時那個年代,要花費難以想象的人力和金錢。”

    “師兄,你能看出這具棺材是幹什麼用的嗎?”解鈴問。

    “養屍。”乾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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